在很大程度上,這種影響力源于他們在宣傳“政府本身就是問題根源”這一觀念上不惜血本。比如說,簡·邁耶(Jane
Mayer)曾在《紐約客》發表了一篇數萬字的文章,這篇文章很快便得到廣泛關注并被大量引用。邁耶在這篇文章中披露,最近幾年,科氏工業集團(Koch
Industries)兩大股東查爾斯·科克(Charles Koch)與大衛·科克(David Koch)已向極右派智庫(Far-right-wing
Think Tanks)、茶黨(Tea Party) 成員及其他宣傳上述觀念的派別捐款超過1 億美元。
盡管聲稱以公平和均衡為原則,但魯伯特·默多克的福克斯新聞頻道還是在不遺余力地宣傳政府乃萬惡之源的思想。而這場浪潮背后的推手就是《匹茲堡先驅評論報》(Pittsburgh
Tribune Review)的老板、億萬富翁理查德·梅隆·斯凱夫(Richard Mellon
Scaife)及其繼承人。沒有他們的慷慨解囊,右翼智庫自然難以掀起如此洶涌的波浪。更早些時候,約翰·奧林基金會(John M. Olin
Foundation)已向保守派智庫、媒體機構及頂級大學的法律經濟學項目提供了近4
億美元捐贈,其目的無不是為了宣傳這一思想:政府本身就是問題,而自由競爭的市場則是問題的解決方案。
總之,這些投資已成功地在民眾間喚起一股勢不可擋的怨氣。這股民怨讓政府疲于應對,又別無選擇。自由主義者認為,浪費早已是政府積重難返的陋習,而非一朝一夕形成的。我們或許應該感謝他們讓個性自由蛻化,并讓濫用公共資金行為昭然天下。政府并非完美,意味著徹底的政策癱瘓,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難道這是大多數美國人想要的嗎?畢竟,市場本身也并非完美無缺,很多重要的職責依舊最適合由政府來承擔。國防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證,公共設施的建設與維護、產權的界定等等同樣屬于政府的職責范圍。
越趨完美的社會,政府在經濟、社會生活中的作用就越是突出。那些政府在國民心目中擁有良好形象,并得到國民高度認可的國家,往往也擁有最好的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最低程度的腐敗和最高水平的人均收入。相比之下,在那些政府職能極端低下的國家,譬如索馬里、海地和蘇丹,其市場功能通常也極為滯后,人均收入水平極端低下,犯罪和暴力事件發生率極高,絕大多數國民認為其政府腐敗低效。如果只能在新西蘭和海地兩者之中選其一的話,大多數美國人當然更愿意生活在前者。政府在發揮其應有職能方面的巨大差異并非是他們作出選擇的唯一原因,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許多政府公共項目最適合通過集體方式運作,而這又意味著,政府必須通過征稅支付這些項目成本。自由主義者及其他反政府激進派經常譴責強制性納稅,稱其為盜竊。假如完全依賴民眾自愿捐贈,那么,任何政府都將無所作為。沒有法定稅收,就不可能有政府的存在,更不可能有軍隊,這樣的國家遲早有一天會被其他某個擁有軍隊的國家所侵犯。但是硝煙散盡之后,民眾還得向這個入侵者的政府納稅。
如果民眾別無選擇,只能接受一個以國家權力強制納稅的政府,那么,政府最好讓民眾知道這些稅收物盡其用。我們必須審慎對待政府機構的設計和監管問題。這就要求政府對公眾到底需要什么樣的公共服務,以及如何為之提供財務支持展開更加廣泛的對話。遺憾的是,政府現在還沒有做這件事。
對于美國這個星球上最富饒、擁有最好的教育、勞動生產率最高的國家來說,現實顯然不應該是這樣的。而擺在我們面前的好消息就是:突破當前瓶頸實際上并不困難。原因很簡單,這個瓶頸并不是由完全不可調和的價值差異造成的,而是源于我們對競爭機制的深刻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