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生說,2001年12月11日,中國加入了WTO。十年來,很多的企業最多的感受就是全球化、國際化融入了中國,讓中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舉一組數據來說明,2002年到2010年,中國GDP年均增長10.7%,出口的年均增長是22.9%,實際利用外資年均的增長是9.8%。也就是說過去的十年,中國成功跨越了低收入陷阱,成為了世界第二經濟大國。
下一步,中國要想成為經濟強國,需要解決幾個問題。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定價權。一個大國經濟對全球經濟的影響力,就體現在它的話語權和定價權上。
要想取得定價權,有四個方面的戰略需要完善。第一個戰略,要有統一對外的協調能力,能夠團結一致。中國加入WTO的時候,接受的一個不平等條件是WTO任何成員都可以以中國紡織服裝對貿易伙伴產生了競爭威脅為理由,單方面提出特殊保障制裁,這個條款一直持續到2018年。中國紡織服裝的國際競爭力是非常強的,如果能夠建立起一個出口的協調機制,那么紡織服裝出口的增長率就可以保持在35-50%左右的水平,而且貿易伙伴不能夠對中國實施特殊保障制裁。但是如果不能建立起出口協調機制,企業一盤散沙,各自為政,那么在短時間內中國紡織服裝的出口增長率可能會很高,超過100%,甚至可以達到百分之幾百,但是一旦貿易伙伴單方面實施特保,按照規定,增長率就只能夠保持在7.5%。
2005年5月,中美之間關于紡織品貿易發生特保,6月中歐發生特保,經過中國有關部門艱苦的談判,最后也只能維持在8%-12%的增長率。通過這個案例能夠看到,如果中國能夠建立起一個出口的協調機制,那么我國紡織服裝出口的增長率就可以保持在35-50%,如果做不到,那么就會降到10%左右。
第二個戰略,要有兩面下注的能力。拿鐵礦石為例,中國是最大的買主,所以要考慮如何掌握自己的命運。重要的一點是要能夠在鐵礦石的賣方權益方面有利益。如果是這樣,無論鐵礦石漲價還是落價,我們中國都能夠對沖風險。
現在中國進入鐵礦石賣方市場是非常困難非常被動的。但是如果看一看1990年到2003年的情況,我們就會發現全球鐵礦石的價格長期低迷。如果在2003年以前中國想進入到鐵礦石的賣方市場,實際上是能夠做到的。2003年以前中國沒有這么做,因為中國鋼鐵企業真正進入國際社會是2004年。在2003年以后,一直到2009年,雖然鐵礦石的價格平均每年上升幅度在40%以上,但是如果中國想進入鐵礦石的賣方市場,也能夠做到,因為鋼鐵價格上升的幅度更大,中國的鋼鐵巨頭完全有財力和能力。但是中國的鋼鐵企業沒有這么做。結果到了2009年以后,鐵礦石價格已經大幅度上升而鋼材的價格由于金融危機大幅度下降,這時就出現了鋼鐵行業全行業的困境。
第三個戰略,必須要有戰略性資源的儲備和控制權。
第四個戰略,要建立起廣泛的統一陣線。
走向大國經濟,第二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金融。目前,全球只有一個華爾街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很容易受到金融系統性風險的沖擊。下一步,中國的香港和上海是不是該扮演一個角色。國際貨幣體系在向多極化方向推進。下一步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人民幣要做出努力。還有,下一步中國對外金融資產要重新配置。2010年中國對外金融資產的規模是4.13萬億美金,但是直接投資部分只占7.5%。美國持有東亞的資產,股權投資部分高達71%。要考慮怎么能夠運用儲備性的資產讓中國的產能走出去打造中國自己的全球市場體系,真正把中國企業的產品價值延伸擴展到全球。
第三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中國下一步怎么能夠成為創新策源地。在這個方面,現在面臨著三個瓶頸。第一個,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還比較薄弱。我們做了一下統計分析,發現中國規模以上的工業企業只有7%左右有研發創新的支出。從研發創新產出的情況來看,也高度分布在少數技術型企業和央企中間。這聯系到“十一五”,也就是過去的五年,中國有五個指標沒有完成,其中一個就是宏觀的研發強度,計劃要達到2%,也就是研發支出占GDP比例2%,而實際只達到1.7%。第二個,從目前的情況看,創新環境對企業的支撐還比較薄弱。第三個,招商引資所換得的技術的直接外溢效果目前看還比較薄弱。從全球研發創新活動的分布情況看,高度的集中在美、日、歐大三角地區,而且全球的研發創新活動,它的國際化程度越高,往往技術含量越低。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怎么能夠增強研發創新的能力,對下一步的發展來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第四個需要解決的問題,如何能夠在下一步顯著提高中國經濟的國際化程度,也就是如何實現人才的國際化、產業的國際化、資本的國際化和市場的國際化。中國下一步要從前30年外向型經濟轉向內需拉動經濟,雙輪驅動,經濟結構的調整非常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