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人口均衡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和挑戰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如何解決在非均衡人口政策長期影響下形成的人口結構性失衡問題。我國人口結構性失衡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形成了人口系統的震蕩,例如,生育率迅速轉變給人口年齡結構帶來的快速老齡化和深度少子化震蕩。隨著生命周期的演進,出生人口性別比長期失衡、數以億計的獨生子女群體、老年人口的迅速增長等,正在成為新的人口震蕩源。這幾波震蕩將長期影響著我國人口發展趨勢與社會經濟發展。在控制人口規模和解決人口結構失衡之間如何權衡,已經成為我國人口均衡發展戰略必須應對的首要問題。 第二,如何協調人口發展與社會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雖然我國的人口發展遵循著一般規律,但由于人口發展方式的特殊性和人口發展外部環境的特殊性,導致了人口發展與社會經濟發展之間關系的失衡,進而使一些人口現象演變成社會問題,例如,在社會保障制度尚不健全和社會公共服務體系非常薄弱的情況下,快速老齡化給我國社會帶來的沖擊;同時,也使得一些社會變化演變成為人口問題,例如,社會二元化與經濟一元化的結構性矛盾造就了數以億計的流動人口,計劃生育政策與社會對男孩普遍偏好之間的沖突導致了出生人口性別比的嚴重失衡。 第三,如何有效緩解人口規模和人口城市化對資源和環境的壓力。我國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已經降到5‰左右,并將持續下降到本世紀30年代初,其后將轉為負增長。可以說,人口增量對經濟增長的壓力已經消除。但是,我國人口對資源和環境的壓力卻與日俱增。這種壓力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龐大的人口規模,二是人口城市化。在這樣的雙重壓力下,我國的可持續發展之路將比其他國家走得更為艱辛。在一個擁有十幾億人口的發展中國家實現可持續發展,這是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挑戰。 我們的應對戰略應該是多元的,其中一個重要戰略是實現人口規模和分布與資源環境的均衡,建設人口均衡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 第四,如何有效地解決大都市發展的“人口困局”。城市的本質是流動的,流動是城市的生命線。一個大城市應該是匯流而興,塞流而衰。我國大都市的人口遷移的格局是“多進少出”,缺乏“流動性”,從而形成了“人口困局”。導致這種大都市人口困局的根本原因是我國社會治理結構。我國社會是一個多層級二元社會的板塊結構,是制度化的,是國家政策固定下來的,其基礎是城鄉隔離及相應的社會分配制度,社會資源、政治資源都是依據區域、行政級別和戶籍來分配的。這種管理體制成為社會政治和公共資源分配中的一道堤壩,大城市吸取和截留了大量的公共和社會資源,而流向小城鎮和農村的公共資源則非常有限,其結果必然是一方面人口向大都市遷移,另一方面大城市人口不愿遷出,形成“堰塞湖型”城市。堰塞湖型城市中,形成大量的人口積淀,占據城市發展空間,人口壓力越來越大。 第五,如何把人口流動轉變為人口遷移。與前一個問題相關,在多層級二元社會中,我國人口和勞動力空間位置的變化不得不采取流動的形式。這種流動實際上是一種人口空間分布變化的“扭曲”現象,并且造成了全社會(包括政府、企業、個人)的短視和短期行為,大大增加了社會發展成本和經濟發展成本。我國已經進入了人口城鎮化快速發展階段,如何把人口流動轉變為人口遷移,如何把流動人口轉變為移民,應該作為實現我國人口均衡分布、合理城鎮化、社會和諧發展的重要政策議題。 筆者認為,與上個世紀人口增長對生存和經濟發展的壓力相比,我國現在面臨的人口規模和城市化對資源環境的壓力更為嚴重,人口結構失衡對社會發展的壓力也更為嚴重,如果不能及時和有效的應對這些挑戰,就有可能導致環境危機和社會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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