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在手機網絡色情風波壓力下,中移動終于動用了到目前為止最嚴厲的手段:暫停WAP計費。就整治“手機黃禍”來說,此舉無疑是堅決斬斷手機色情網站收費鏈的一記重拳,但就無線互聯網產業來說,這卻也是數年來最大的一次重創。 事實上,手機色情早是陳年頑疾。早在2003年,中移動的夢網發展之始,就曾因色情泛濫進行整肅。2006年以來,圍繞無線互聯網的“綠化”治理,一直是政府和運營商不斷提及之務。數年之中,這一問題為何屢禁不絕? 灰色收入的利益驅動自不待言,另一個關鍵問題在于,在當前的法律和技術體系下,手機網絡色情的打擊仍難擊根本。在國內,要建立一個網站,1元錢就可以注冊域名,200元就可以租用2G容量的服務器空間一年,而一個色情網站從開辦到被封堵,往往需要一個月甚至更久,這個周期足以獲得高額利潤。互聯網和移動互聯風的信息量爆炸,令不良網站被發現的難度大大增加。除了技術的過濾外,運營商大多只能通過不定期“撥測”、監測不正常流量和用戶檢舉等方式進行封堵。 但最關鍵的是,什么樣的信息應被定性為不良,發現后又由誰處理,如何處理?事實上,無論在互聯網還是移動互聯網上,與色情內容相比,數量更多、范圍更廣且更難定性的正是介于藝術和色情之間的“笑話”、“美圖”等擦邊球,這些內容正是不良內容得以藏身的溫床,但本身卻很難被歸入不良信息之列。 目前,國內仍未出臺《電信法》,運營商仍延循2000年出臺的《電信管理條例》,但在其中,卻因時代所限,缺乏對手機網絡傳播違禁內容的具體罰則,運營商的權責不明。同時,運營商作為企業,定位仍是提供服務而非監管,雖然在工信部“誰接入誰負責”的大原則下,運營商也承擔了部分增值內容監管的職能,但其并不具備管理機關的執法能力,只能依據其與內容商之間簽署的協議,執行有限的責任,或根據有關管理機關的指令,執行其對內容商采取的懲罰措施。 比如,一位運營商人士坦言,如果發現黃色網站,運營商可以停止合作、可以罰沒合作收入、可以關閉服務器、關閉通道,可以向公安機關和工信部舉報,但并沒有令不良網站顧忌的刑事威懾力。 因此,對當事人中移動來說,承擔黃禍之名可謂罪過其實。當然,此次風波也折射其另一個問題:在此前數年中,由于避免淪為“管道”,中移動一直堅持對移動互聯網的高度把控,自身涉足了音樂、夢網、軟件商店等領域,同時以強勢的管理手段,令無線互聯網成為一個封閉的產業,運營商的每一個政策都會帶來整個產業鏈震蕩。但責任與權力對等,外界在無線互聯網出現色情網站時,中移動自然也不得不承受責任。與之相反的是,在此之前,固網運營商雖然在傳統互聯網上錯失了大量增值業務機遇,但由于網絡的開放,在互聯網出現色情網站時,就并未因此受人責難。
所以,中移動的手段只是一個基礎,要想重創這些違法行為,必須由執法機關采取進一步的、強有力的行動,制定刑事或民事處罰措施。同時,還需要明確針對無線互聯網不良信息治理的相關權責立法,并由政府、執法部門和運營商協同作為,否則打擊不良網站將成為“運動執法”,在一波打擊風潮之后,不良網站很快又會沉渣泛起。
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移動互聯網上的不良信息絕大多數仍來自于傳統互聯網。據中移動通報數據,截至11月29日18點,中國移動共封堵手機色情網站626個僅有6個網站托管在中移動的數據中心,其他的網站都在其他的服務器上。而在傳統互聯網領域,已經相對成熟的“金盾工程”、“國家計算機網絡應急技術處理協調中心”等機制還并未移植到無線互聯網上。顯然,無線互聯網與互聯網的信息治理還有待更多協同。 另一個需要注意的問題是在整治不良網站同時,如何同時避免對產業的過度打擊。就2003年以來的歷史看,無論是色情還是垃圾短信,每一輪大的不良信息整治,都會帶來無線互聯網產業鏈的衰退:普遍性的收入銳減,投資恐慌性收縮,大量企業出局,以及部分產業的發展陷入停頓。一個例子是,因為對垃圾信息的治理,運營商對手機廣告變得噤若寒蟬。 而此次中移動在外界壓力下出臺的暫停WAP計費之舉,也將對行業產生沖擊。據中移動數據部總經理高念書透露,涉黃網站的流量僅占所有WAP網站總流量的0.2%,這些流量算作收入,約為2000萬元,僅占中國移動總收入的0.052%。而據業內人士猜測,按照此前中移動的整治慣例來看,暫停WAP計費之后,重新對正規網站恢復計費,以及產業的恢復或許將需要一個漫長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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