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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冕首金失利的中國射擊選手杜麗。新華社記者 李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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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奧運“首金爭奪”以一種近乎慘烈的方式結束:中國“雙保險”最終“雙爆冷”——衛冕冠軍、“大滿貫”得主杜麗僅列第五、趙穎慧無緣決賽。 失落和傷感可以理解,但冷靜過后,我們必須直面一個恐怕比首金問題更嚴重的現實:滿載中國奧運光榮與夢想的中國射擊隊,如何擺脫“四年一瘋狂”的尷尬?
中國射擊的“冷”與“熱”
平日里,射擊算得上是一個冷門項目;但在奧運會上,射擊絕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因為這塊最安靜的賽場,往往是“奧運首金”誕生的溫床。 8月9日早上6點左右,離女子10米氣步槍資格賽還有兩個半小時,北京射擊場內就開始陸續迎來媒體和觀眾入場。 觀眾趙存秀,一大早從北京五環50公里開外的家中趕到了射擊資格賽館。當被問及是否對射擊運動感興趣時,這位28歲的小伙子坦言對射擊運動的規則一概不知,他說“我就是沖著首金來的,就是來看杜麗的。” 記者現場隨機采訪了近10名觀眾,95%以上的都不明白射擊規則,也不感興趣,只是“奔著首金而來”。就連許多前來采訪的媒體記者,有很多對射擊運動一無所知,他們的關注焦點只在“首金”。 從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至今,許海峰和杜麗兩次拿下“奧運首金”,中國射擊軍團共取得14枚金牌,占中國夏季奧運會金牌總數的約1/10。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褪卻奧運會這一華麗“衣裳”后,承載中國奧運光榮與夢想的中國射擊卻乏人關注、冷清萬分。北京射擊場館群競賽副主任穆勇說:射擊運動的發展似乎正陷于以奧運為周期“四年一熱”的怪圈。 分析下來,射擊項目似乎有著“先天性缺陷”:缺少激烈的身體對抗,加上槍支管制、服裝以及訓練設施成本較高,其“貴族運動”的名頭讓人望而卻步;此外,射擊比賽要求場館保持絕對安靜,運動員們給觀眾留下的往往是冰冷的背影,很難與觀眾的互動。還有,這項運動的宣傳工作也存在困難。不少攝影、攝像記者感嘆:“射擊比賽是最難拍攝的運動,運動員總是背影以對,想拍個正面鏡頭都難。”
射擊運動如何平衡“賽場”和“市場”?
如何留住觀眾?如何贏得市場?如何普及運動?如何發展梯隊?成了中國射擊面臨的一個個嚴峻挑戰。 穆勇透露,為了提高賽事的觀賞性,便于射擊項目的普及,北京奧運會“不惜成本”首次打破慣例,將閃光靶的使用范圍擴大至資格賽和決賽。 所謂“閃光靶”,即直徑為110毫米的飛碟靶,內含彩色熒光粉,遇擊后炸裂,空中即會散落出粉末狀的彩色煙塵,不僅觀賞性強,而且有利于電視轉播。“這將對平日略顯冷門的射擊項目起到積極的推廣作用。”穆勇說,“但成本高多了。” 穆勇算了一筆賬:閃光靶的成本約1.5元/片,而普通靶的成本約0.4元/片,北京奧運會期間,飛碟預賽和決賽將使用40萬片閃光靶,而以往奧運會飛碟決賽只需1萬片閃光靶即可。 “光這一點上,就多花費約60萬元人民幣,”穆勇說,“但花費多少都‘值’,要發展射擊運動,就必須要吸引一批熱愛射擊運動的固定觀眾群,培養一批對射擊有著極大興趣的‘苗子’。” 早在好幾年前,“如何普及射擊運動”就已得到各方重視。2006年4月,奧運冠軍蔡亞寧親自“試水”射擊運動“半職業化”發展,成立了以其名字命名的“蔡亞寧射擊俱樂部”。 俱樂部“以成人會員收費養青少年運動苗子訓練”的方式,按照市場機制運營,在打造“射擊苗圃”的同時,也在為這項長久倚賴舉國體制運轉的運動探索一個不同的運動員培養體系。 “俱樂部相當于專業隊的‘二隊’,不同的是,專業隊需要國家撥專用資金,而我們是自給自足。孩子們的訓練費用,大部分來自于俱樂部招收的成人會員。這樣一來機制就‘活’了。”蔡亞寧說,成人會員一般每人每年繳納3.8萬元的會費,“每來一批成人會員,我們都會向他們講述射擊文化,以及如何欣賞射擊比賽等等,培養射擊運動的‘發燒友’。” 與一般的俱樂部不同的是,蔡亞林射擊俱樂部又依托于河北體育學院,“進入俱樂部就相當于進入了專業隊的預備隊。”蔡亞寧說,俱樂部每年都會派出運動員到體院學習,學習出色者,既可選擇繼續深造,也可選擇回俱樂部任教,“這樣不僅可以形成人才循環機制,而且還能解決目前射擊教練員缺乏的問題。” 中國射擊協會經營部主任張志明表示:目前,全國各地都在“試水”射擊運動“半職業化”發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中國射擊運動路在何方?
射擊射箭運動管理中心主任高志丹此前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表示:由于射擊項目是個傳統的軍事體育項目,中國對槍械管理相當嚴格,射擊項目要達到像足球等項目的普及程度不太可能。 “但射擊項目不改革不行。”高志丹說。 上海體育學院體育人文學院院長肖煥禹表示:目前,中國依然沿著“政府辦競技體育”的路線發展體育,而這種發展道路容易給予運動員以重壓,也容易脫離觀眾。對于諸如射擊之類以拼意志與心態著稱的運動而言,壓力往往將成為“金牌殺手”。 肖煥禹表示:目前,對于冷門項目而言,借助社會力量促進競技運動項目發展是一條比較值得探索的路。就現階段而言,政府和社會可以“聯合”對冷門項目加以扶持,如由政府出有利政策并從體育彩票等渠道加以資金注入,配以社會資金投入和管理,吸引不同層次的人群參與,“養苗”和“普及”兩手一起抓,“這也是國外體育發展經營的必經之道”。 肖煥禹認為,蔡亞林射擊俱樂部等一系列市場化探索,雖其生命力還有待檢驗,但近年來的運轉至少說明,在射擊這種并不易推廣的運動上,走半職業化的道路也并非全無可能。對于習慣了國家“全包干”的中國體育、尤其是一些冷門項目而言,這無疑是一條值得闖蕩的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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