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降低移動電話國內漫游通話費上限標準聽證會”在北京舉行。在會后的新聞發布會上，因申請旁聽此次聽證會遭拒的法學碩士郝勁松突然跳上桌椅發問。本報記者 趙青 攝

    今天（22日）下午，18位聽證代表就手機漫游通話費的降價幅度持續辯論了三個半小時，有的消費者代表恨不得取消一切不合理收費，一步降價到位，而大部分來自企業的代表則希望降價步伐再慢些。
    18名聽證代表中，6名是消費者代表，5名來自運營商，還有3名教授，1名全國人大代表，2名全國政協委員和1名國資委的官員。
    相比現行漫游通話費價格，聽證會上提交討論的兩套方案降幅分別為14.9％和63％。主辦方國家發改委和信產部今天沒有當場宣布未來將執行的漫游通話費方案，只表示會盡早出臺降價方案。
    除了對手機資費的降價空間進行討論外，此次聽證會更重要的是，公眾有機會對一些原來只能猜測的問題有所了解。
    本月初兩部門宣布將對手機漫游通話費進行聽證后，漫游費成本、聽證會程序，甚至聽證會背后的18名代表，都成了媒體關注的焦點。對價格主管部門先前公布的兩套聽證方案，也有不少來自民間的解釋。
    今天，主辦方和降價方案的擬定專家終于對公眾關注的“細節”問題給出了解釋，“聽證會也是個答疑解惑的過程”。
    據介紹，目前我國的手機用戶已經超過5億戶，在2007年實行單向收費后，公眾已經把手機資費過高的矛頭指向了漫游費。

霧里看花的0．2元

    國家發改委價格司副司長許昆林介紹，按照聽證會的程序，一般由涉及價格調整的企業提出聽證的申請方案。但由于此次是降價的聽證會，國家發改委和信產部聯合委托信產部電信研究院通信政策與管理研究所、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和北京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起草降價方案。
    方案起草組的專家何霞說，其實專家組在經過調研后最早是拿出了十多套方案，最后多方磨合后形成兩套方案。
    有公眾反映，兩套方案看不懂。今天專家也對其中的一些概念進行了梳理，比如以全球通用戶為例，目前的漫游通話費包括：本地通話費、長途話費，再加一個0．2元。
    這個0．2元也是近來最容易被混淆的概念，很多人一直把它叫“漫游費”，專家稱為“高出本地通話費”的部分。何霞特別說，這0．2元漫游費的概念不等于漫游通話費。
    何霞說，提交聽證會的兩個方案的共同點在于，都取消了“高出本地通話費”，也就是那個被附加的0．2元。在此前公眾的熱議中，也有專家認為這0．2元收得毫無道理。

手機通話成本究竟多少

    成本是來自湖北的消費者代表喬新生和四川代表黎香友一直關注的問題，他們認為一場以價格為主題的聽證會必須先講清楚成本。
    此次價格主管部門聘請了獨立的第三方機構、中審會計師事務所對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的漫游費進行審計。
    今天審計部門的解釋是，由于兩個部門沒有把漫游費單獨進行核算，很難定量地描述漫游費的成本是多少。據說，這是發達國家也說不清的難題。于是，審計部門只估算了一個結果。
    但是很多代表對這個成本審計的結果并不滿意，學者代表北京郵電大學呂延杰教授認為，0．2元的漫游費既然已經取消了，沒必要再討論那筆錢原來究竟收得合不合理。消費者更需要知道的是，目前還在征收的那些費用的成本究竟是多少。比如，大家關心的長途話費的成本，企業運營管理的成本，哪些不合理的成本還在由消費者承擔。
    黎香友說，今天的聽證還只是一項不合理收費的聽證，政府應該有所干預，讓老百姓對運營商的所有成本都有知情權。
    學者代表中國人民大學的韓小明也認為，必須要公布更透明的成本，才能為下一步手機資費的持續下調提供討論的空間。

漫游通話費究竟降在哪里

    何霞更深層面的解釋是，按照價格主管部門的意見，還要在取消這0．2元的基礎上進一步降低手機漫游通話費，而且最好能變得更簡單，更透明。
    他認為，目前提交的兩個方案有四個方面的差別：
    首先，方案一繼續實行主被叫按統一標準收費，方案二實行了主叫和被叫差別收費。
    其次，方案一仍區分后付費用戶和預付費用戶，實行不同的漫游費通話上限標準；方案二統一了這兩類用戶資費的上限標準。
    第三，方案一對用戶漫游狀態下占用國內長途電路的通話費另外加收國內長途話費；方案二合并了用戶漫游費和國內長途通話費，不再另外加收國內長途通話費。
    第四，包含國內長途通話費的情況下，方案一國內漫游狀態下通話費用上限標準平均下降了14.9％，方案二平均下降了63％。
    何霞也指出，方案二的降幅雖然很大，但在一種情況下則可能出現比目前資費還高0．1元的情況——比如，北京的用戶到了上海，往北京打電話。對此專家解釋，這樣的情況有一定的概率，總的來說，老百姓還是能有實惠。
    消費者代表、中國消費者協會的戴崴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他說，第二套方案確實下降幅度大，可是有明顯的瑕疵：漫游主叫實際調整后的費用比原來還高出0．1元，給消費者造成了不降反升的認識，建議今后出臺的方案最好不高于原來的收費標準。

有沒有更優惠的第三套方案

    除了企業代表和國資委的代表外，很多代表都同意降價幅度更大的第二個方案，還有的代表建議應該有實惠更多的第三套方案。
    沈陽的消費者代表沈長征，建議徹底取消漫游的概念。他說，用行政區劃界定手機服務區，是變相設置服務標準，沒有合理依據。他建議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在全國實行同網同價，取消漫游概念；或劃成大區，在更大范圍同網同價。
    上海消費者代表江憲認為，等長途通話核算出成本后，應再考慮逐步降低長途通話費。而且，資費降低，服務質量不能降低。
    全國政協委員朱錦林認為，從目前移動營運商的利潤來看，還應該有比第二套方案更優惠的方案。他列出的數據顯示，中國移動2006年總收入為2953億元，利潤為921億元，稅前和稅后利潤率分別約為31％和22％，電信全行業的稅后利潤率為19％，這一利潤率超出全球很多電信運營商。他認為，電信運營業不應該是暴利行業，應讓利于民，使其利潤率降到15％以下。
    中國消費者協會的戴崴說，從目前市場的實際話費水平來看，從通信企業利潤水平來看，國內漫游通話費仍有較大下降空間。他建議，可能的情況下，在方案二的基礎上，對主叫上限標準的每分鐘0．7元、被叫上限標準的每分鐘0．3元做進一步降低。
    另外，戴崴還希望主管部門加強監管的力度，防止部分企業變相漲價。降低國內漫游通話費上限標準后，主管部門應當進一步加強對相關企業特別是基層企業的監管，防止其通過其他方式變相提高資費標準，加重消費者負擔。一些地區已在實行的低于上限標準的資費標準不得提高，與消費者簽訂的資費套餐合同到期后，不得要求消費者接受提高的資費標準。

降價方案成就中國移動一家獨大？

    方案起草組的專家何霞提示說，編制方案的過程中，也曾就降低漫游通話費會給營運商帶來的影響進行分析。按靜態測算，會減少有關移動通信企業的收入。但降低移動電話國內漫游資費水平后，會帶動漫游話務量的增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企業減少的收入。
    其次，會加劇固定電話業務向移動電話的分流，加重固定企業經營的困難。代表國資委的陳炳立說，在整個話費調整過程中，希望有關部門能持“穩健”的態度。
    在今天的辯論過程中，除了中國移動外，中國聯通、中國電信、中國網通和中國鐵通等運營商的代表都希望選擇降價幅度更小的第一方案，且對資費下調給企業帶來的沖擊表示擔憂。
    甚至有的企業說，目前幾家運營商市場的競爭格局是失衡的，中國移動已經表現出明顯的優勢，如果進一步降低資費有可能成就中國移動的一家獨大。
    中國電信市場部副總監朱正武說，手機的快捷便利已經使固定電話運營商的業務近年來節節后退，基本處于停頓甚至倒退。方案二中的長途話費與固定電話長途話費標準一致，原來的固定電話用戶可能會用更方便的手機。無論哪種方案，都會加快移動電話對固定電話的全面替代，加強中國移動一家獨大的局面。其壟斷地位一旦形成，反而可能損害消費者利益。
    中國聯通綜合市場部副總經理丁銘認為，漫游費調整要漸進、逐步到位。據介紹，中國聯通漫游用戶占用戶總數的20％，漫游收入中的80％僅來自2．5％的用戶。也就是說，只有少數高漫游資費者才能享受漫游費下降的好處。漫游費下降，必然會擠占多數人本地通話費的下降空間。而且中國聯通CDMA網絡正處于高折舊期，2006年收入利潤率僅4．3％，只能承受漸進式調整。
    中國鐵通集團有限公司市場部副總經理王桂芝說，2007年手機推行單向收費后，固定電話的業務確實出現了大幅度的下滑。
    中國社科院的周漢華研究員表示，雖然他本人支持更加優惠的第二套方案，但是他希望相關部門在資費調整的過程中要考慮到電信市場格局的變化，改革的目標一方面要促進資費的大幅度調整，另外要有利于企業間競爭格局的形成。周漢華解釋說，在一些國家，漫游費主要是在不同的營運商之間收取，是政府部門一種臨時的、非對稱的管制。本報北京1月22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