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高校‘破產說’言過其實,教育不會成為第二個國有企業。”教育部部長周濟日前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高等教育的固定資產有5000多個億,目前存在的高校貸款問題“會認真解決”。(3月18日《北京晨報》)
《2006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社會藍皮書稱,2005年我國高校向銀行貸款總量約在1500億至2000億元之間。不少地方高校目前都已是負債累累。用業內人士的話說:“按照嚴格的財務核算制度,一些高校其實已經破產。”破產的說法主要來源于高校的無序擴張。高校擴建的資金主要來源于銀行信貸。據業內人士估計,銀行貸款占到學校基建總投資的80%以上,一些高校不僅從財務核算上來看已經破產,從實際運行上看,其實也已經陷于困境,現在,每當還款高峰期到來,部分高校的運轉就有困難。
據筆者所知,國內很有一些曾想在教育產業化中分一杯羹的民辦高校已關門大吉,筆者認識一位民辦高校校長關門后現在給一所公辦大學打工。也就是說,“高校破產”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并非言過其實。當然,如果這里的“破產說”只適用于公立大學身上,那確實好像還沒有一家公立大學關門大吉。
雖然還沒有關門,但“按照嚴格的財務核算制度,一些高校其實已經破產”———從理論上說已經破產。即便按周部長所說,高等教育的固定資產有5000多個億,償還2000億債務綽綽有余,但是如果高校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來還債,要把固定資產折舊變現后來還貸,簡直無法想像:把高校的辦公大樓、教學樓、實驗室都變賣還貸去了,老師到哪上班,學生到哪上課?學校怎能維持正常的教學秩序?跟破產又有什么不同?
當然,后一種情況目前沒有發生,也就是說,理論上破產了,事實上并沒有破產。(公立大學)事實上為什么沒有破產,教育為什么不會成為第二個國有企業?周部長沒有說,“大道不暢,小道必昌”,我們只好猜測了。
教育產業化下的公立大學,既不是一個完全的市場主體,不能像企業一樣從公開的資本市場上集資,也不能從私人那里募資或擴股,其資金來源,除創收與接受捐贈外,只能從政府財政或銀行獲得。在政府財政投入有限的情況下,銀行便是高校唯一的大額資金來源。銀行之所以愿意把錢貸給公立大學,尤其是把重點大學視為優質客戶,是因為這些大學負載著高等教育的重任,銀行認為政府是不會讓這些大學破產的,把錢借給公立大學遠比借給企業安全,因此銀行爭相把錢貸給大學。僅筆者在銀行工作時就知道,一些銀行有時給一所大學一次授信的額度就高達數千萬甚至上億元。
此外,在中國幾乎所有的大學都想做“大”學,瘋狂圈地,拼命擴張,大興土木,使勁蓋樓,建設所謂大學城,動輒占地數千畝,就是哈佛這樣的大學也望塵莫及。花費巨大,來源又少,哪來那么多錢還賬?造成巨大的壞賬可想而知。當然,高校盲目擴張,與權力失控、大學主要負責人獨斷專行不無關系。大學大上大投,在權力監督機制失靈的情況下,存在著巨大的權力尋租空間,這豈能不刺激“說話算數”的高校負責人擴張的沖動!而且高校負責人心知肚明,即便大學負債累累,國家也不會輕易讓它破產。于是大學就走入了一個理論上破產與事實上不破產的怪圈。
其實,現在部分高校遇到了此前國有銀行同樣的問題,那就是在現有的體制下,在“安全”的考量下,無論有多少壞賬,國有銀行不能破產,公立大學尤其是公立重點大學,無論背負多少債務也不能破產。可是要挽救理論上的破產,就要國家拿錢出來將虧損的大洞填平,就像國家拿出巨額資金來消化國有銀行的不良資產一樣,估計大學也可能重走此路。這樣,中國納稅人在為國有銀行重組埋了天文數字一般的單后,可能又將為高等教育再交一筆“學費”。而且,解決大學的破產問題遠比解決國有企業的破產問題要復雜艱難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