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三分之一的職業資格將取消,九成地方職業資格都應該取消——人社部副部長湯濤10日在中國政府網的在線訪談,讓職業資格的簡政有了緊鑼密鼓的觀感。
過去一年半中,國務院已經取消了三批149項職業資格認證。如果不是這些被取消的證兒被陸續曬出來,普通人恐怕都意識不到,原來職業資格認證已經繁復到瑣碎的程度——“裝飾材料管理師”、“裝飾資料管理師”要分別考證,“民族(古)建筑修繕師”和“民族(古)建筑維護師”不是一碼事兒,甚至,“木地板導購員”也要持證上崗。
上述名目大多是“國字頭”,也即國務院各部門設置的職業資格。在地方的資格認證中,各類奇葩資格證更是蔚為大觀。去年此時,陜西的“面皮證”曾成為各媒體評論版的頭條,“考個面皮證然后去掛靠掙錢”的戲謔“風靡”輿論場。而在今年的另外一個新聞故事中,安陽大學生小孫拿到了包括“廣播電視編輯記者從業資格證”、“高級文秘及辦公室自動化證”在內的65個證書,卻仍然找不到工作。照片里,待業的年輕人抱著一摞半人高的證書凝視著鏡頭,像是在進行一次無聲的問詢。
兩個新聞互相參看,如同連接起了考證之旅的“開頭”和“結局”。“面皮證”其實存在多年,之前都沒有被公眾注意到。與其說它是因為媒體報道而有了“存在感”,還不如說它被政府職能改革的大背景凸顯了出來。全能政府的巨大慣性、簡政放權的落實難度、職能部門在放權和擴權間的糾結、權力對微觀經濟的調撥能力,都可從這個小小的資格證看出端倪。而“65個證書還找不到工作”的新聞,則從一個最現實的角度,印證了帶有計劃思維的職業評價體系與市場評價的脫節,及其在市場面前的傲慢、頑固和自說自話。
強行把一些不必要的資格認證納入政府主導,幾乎一定會產生官方評價和市場評價“兩層皮”的結果:有實力的企業缺乏“資質”,需要向一些從業者借“證兒”;有證的從業者卻不一定參與一線實踐,只需把“證兒”掛靠在前述企業掙錢。這種情況在暖通、水電、建筑和景觀設計類行業尤為常見,已經是可以拿到桌面上談的“秘密”。
結果就如公眾所見,人為設計的資格證在市場中攔堤筑壩,將正常的經濟交流切割開,滋生了培訓、考證、辦證的灰色鏈條,形成了多種周邊性權力和利益團體,也逼出了各種資格證掛靠的地下市場。除了人們常常詬病的設租尋租的問題外,它還降低了經濟交往的效率,抬升了創業和創新的成本,并隱性地強化了本來應該隨著改革而逐漸淡化的身份門檻。
所以,從一年半前國務院開始清理職業資格認證以來,相關的改革進度就一直被媒體跟蹤。不僅是公共討論的嚴肅話題,也成了民間輿論場的焦點。此中原因,除了和普通公眾的利益相關性比較大之外,還因為它在改革中的典型性和象征性意義:市場經濟不是要取消必要的準入門檻和基礎規制,但應該先考察這些規制是否在用計劃思維模擬市場的優勝劣汰,對在市場角力中慢慢形成規則越俎代庖。這個考察的意義,會伴隨著職業資格證的分批取消逐漸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