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2015年1月份全國70個大中城市房價環比繼續下降。雖然新建商品住宅環比價格下降城市較上月少了2個,但二手住宅價格環比下降的城市卻較上月增加1個,全國樓市調整步伐尚未停止。
值得注意的是溫州新建住宅價格較2010年基期下降23%,二手住宅價格較2010年基期下降25.5%,在全國70個大中城市中降幅最大。應該說,溫州樓市由盛到衰對當地經濟沖擊巨大,曾經繁榮活躍的民營經濟一度失去活力,至今仍在艱難轉型。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溫州樓市興衰在全國也并非孤例,城市日趨現代卻難掩經濟轉型陣痛。脫離基本面而由資金推動的樓市,不宜成為穩定宏觀經濟增長的支柱。
樓市過度繁榮已透支了經濟增長潛力。房地產業穩健運行離不開其他產業協調配合。雖然房地產業能夠帶動相關產業發展,但房地產業過度繁榮勢必破壞房地產業與其他產業之間的比例均衡關系,導致宏觀經濟短期內失衡增長,其結果則是短期內透支經濟增長潛力,從中長期看將拖累宏觀經濟表現。溫州民營經濟從曾經活躍到如今寂靜,恰是經濟規律對過度繁榮樓市的滯后反應。
起于2000年,2011年到達高點,溫州樓市歷經11年繁榮。而這段時間,也恰恰是溫州傳統產業面臨升級轉型時期。客觀來看,溫州樓市興起,既有1998年國家住房制度改革推動,也是城鎮化加快推進的結果。全民皆商的社會氛圍,使得溫州城鎮化進程遠遠超過同期全國平均水平。很多本地農村、鄉鎮經商人員通過勤勞致富積累了相當規模貨幣財富,存在強烈的城市置業需求。而溫州房地產業興起,正如其他城市房地產業發展一樣,迎合了這部分社會需求。但房地產業天然屬于資金密集型產業,天然存在投機屬性,由于住宅供不應求,房價短期內快速上漲,刺激更多需求入市。溫州炒房團的出現并非偶然,在永嘉學派“功利主義”熏陶下,溫州人骨子里流淌著投資血液。即使如此,傳統優勢產業,制衣、制鞋、打火機等在國際競爭日趨激烈同時,仍在艱難運營。溫州打火機企業還取得跨國訴訟勝利。但這些絲毫不能掩蓋傳統產業表面穩定發展所掩蓋的巨大危機。由于勞動力成本上升,加上東南亞、中亞各國企業的強有力競爭,以及國內企業在國際市場之間的嚴重內耗,傳統產業利潤率日益微薄,發展已觸及天花板,產業轉型刻不容緩。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對溫州傳統產業以巨大沖擊。2008年溫州投資、出口增長大幅回落,分別比全省平均水平低8.3個和4.9個百分點;中小企業受國際金融危機沖擊最為嚴重。2009年以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刺激性經濟政策,不但沒有促使溫州將轉型壓力轉化為動力,反而成為樓市狂飆的開始。2011年溫州樓市最高點時,溫州房價甚至一度超越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房價之高讓人瞠目結舌。此間,溫州房價高漲背后的民間融資涌動,一度形成全民參與的狂潮。隨著貨幣政策由適度寬松向穩健回歸,溫州樓市資金鏈出現斷裂,最終導致溫州樓市崩盤。過去幾年溫州經濟的繁榮,是對地方經濟增長潛力的透支。如今溫州房價仍在向下調整,由樓市崩盤所引發的社會信用體系崩塌,已經嚴重影響到地區經濟的穩定增長,威脅到區域金融穩定。
樓市不適合再次成為穩定經濟增長的動力。從溫州到全國,基本經濟規律仍在發揮作用。過去幾年,特別是2009年以來全國樓市的爆發式增長,也透支了我國宏觀經濟增長潛力。雖然城鎮化加快推進所引發的剛性住房需求穩定增長,但房價偏離收入和租金高位運行,似乎也很難實現供給匹配潛在需求。住宅屬于耐用消費品,住宅財富在家庭財富積累中比例過高,限制了居民消費發展空間。目前,我國大多數中等收入家庭擁有不止一套房產,繼續持有住宅將會增加流動性風險。對中低收入人群而言,除非房價回落觸及其支付上限,否則剛性需求入市的能量也不宜高估。如果房地產政策放松或刺激推升住宅價格,我國勢必又會陷入歷史重復,房價偏離經濟基本面繼續快速膨脹,經濟轉型和結構調整則遙遙無期。無論從哪個方面講,樓市不宜成為當前穩定經濟增長的動力。
社會應聚焦于如何推進大眾創業創新。當前我國宏觀經濟焦點并不是怎樣結束房地產調整,而是如何更快推進大眾創業創新態勢的形成。無須專業人士分析,房地產調整對宏觀經濟增長的拖累,已經是客觀事實,普通大眾都有所認識。連外地來溫務工的普通民工都知道,溫州房價崩盤對地方經濟產生破壞性影響,預期若短期內經濟不能好轉,未來外地民工數量將會有顯著下降。其實,所有宏觀政策調整并非針對樓市,盡管某些政策對樓市消費和企穩有直接或間接推動作用。我們既不需要夸大房地產調整對宏觀經濟的負面影響,也不要牽強附會某些國家政策導向。應該看到,經濟轉型和產業結構調整是宏觀經濟當務之急,雖然有國家產業導向調整,但更需要市場動力驅動。讓房價適度回歸,才會減少大眾創業創新的成本,才有可能激發大眾創業創新熱情,從而真正推動實體經濟規模的擴張。一個熱衷于房地產投資投機的社會氛圍,很難會產生經濟轉型與結構調整的原動力。
溫州經濟仍在艱難轉型,去樓市增長動力還在積極培育。但不管怎樣,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不會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