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服務于美國利益的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近期頻頻在中國經濟規模上做文章,其背后的邏輯值得高度警覺。先是在今年4月30日,世行在其研究報告中稱中國將在今年底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這已明顯早于IMF專家此前的預期。見此情形,IMF也緊鑼密鼓準備發布相關信息。結果兩大權威國際經濟組織在5個月之后幾乎同時對外宣布,中國已成全球首席經濟大國。國際媒體還引用世行的估算,將9月29日定為“權力的轉換”之日。
其實,無論是世行還是IMF,其近年來針對中國經濟增長與發展發布的相關信息越來越帶有強烈的偏好,換句話說,其背后的操縱痕跡日趨明顯。難怪相對嚴謹的《瑞典日報》針對世行的報告評論說,這可能只是個數字游戲。因為以原始數據計算,中國去年的經濟規模仍比美國小6.5萬億美元。何況中國去年按照名義匯率取得的9.3萬億美元GDP中,在除掉水分后,其有效經濟產出估計也只有6萬億美元。而世行和IMF的分析師們在其寬大的辦公室里,通過所謂的購買力平價法,不僅一下子將6.5萬億美元的巨大數字鴻溝抹去,而且還得出中國經濟規模將在今年超過美國0.2萬億美元的完美結論。這是稍微懂得經濟發展理論的人無法接受的。因為即便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中國人的真實生活水平也要遠遠落后于美國。經合組織早先的數據顯示,中國的人均收入水平只有全球平均的75%,而美國的人均收入水平則是全球平均水平的370%。即便是在上海、北京這樣最接近于發達國家生活水平的中國超級城市,其一般居民的生活狀況也是相當拮據的,居民幸福感與人均GDP已超過1.5萬美元的統計數字相比,落差很大。
還是國際數據和信息研究機構(HIS)預測數據較為客觀。這家機構曾在9月8日發布研究報告稱,到2024年中國的名義GDP將為28.25萬億美元,而美國則為27.13萬億美元,中國占全球GDP的份額將從2013年的12%提高到2025年的20%。而且HIS對中國經濟的告誡也較為精準,例如,要通過經濟再平衡,帶動經濟結構調整,激活消費潛能,等等。
筆者認為,就技術層面而言,世界銀行和IMF基于購買力平價(PPP)得出的所謂中國成為第一經濟大國的結論,就如當年渲染的中國制造業超越美國一樣,本質上都是忽悠中國乃至世界進而讓中國提早分攤更多國際責任的戰術安排。
在主要國家的經濟競爭越來越集中到對核心產業控制權以及儲備貨幣主導權爭奪的今天,簡單的GDP比較,早已不能準確反映一國經濟實力尤其國際競爭力。至少在筆者看來,中國無論是在高端制造業還是前沿科技領域乃至決定國家競爭優勢的金融價值鏈環節,與美國至少存在10年的差距,有些領域的差距甚至在20年以上。特別在航空航天、信息技術、海洋工程、船舶制造、生物制藥等戰略性產業上,我國與美國存在巨大差距,僅僅是干線飛機所用的發動機,差距就在30年左右。美國在基礎領域的雄厚研究實力舉世無匹,中國則在某種意義上扮演著為美國持續輸送大批量低成本人才的角色。而就國家之間的經濟與貿易分工以及獲益程度而言,中國擁有的對美貿易順差,本質上是中國數以千萬計的產業工人的血汗換來的,而美國在一定程度上只需要印刷美元就可獲得生產制造的價廉物美商品,至于中國在其過程中消耗多少國內資源則從來不為美國所關心;就中美各自的頂尖企業而言,中國企業盡管入選世界500強的數字逐年上漲,但站在全球頂層分工的角度而言,就完全沒有可比性了。
或許,拿蘋果和聯想來簡單對比并不恰當,但這在相當程度上就是美中企業差距的真實寫照:蘋果公司一年創造的利潤就相當于45個聯想。美國的頂尖企業,從埃克森美孚、通用電氣到波音、谷歌,盡管在中國都能找到同行,但在核心技術以及全球資源配置力方面的差距,遠非彼此營收規模所能比。更為嚴酷的事實是,由于沒有儲備貨幣,中國又不得不將通過貿易順差換來的美元拿來購買美國國債,支持美國的經濟增長、教育投入乃至軍事開支。
美國還握有針對中國的兩大王牌:金融與武力。雖然各國在不動聲色地去美元化,但美國是不會容忍這一趨勢持續發酵的,一定會在既有的機制化霸權范疇內,運用多維力量工具鞏固美元霸權。中國的金融市場體系發育、貨幣力量工具和戰略性金融人才隊伍的培育,至少需要十年左右才能形成相對成熟的格局,才有可能對中國擴充國際經濟行為邊界提供有力支撐。
其實,美國戰略家真正擔心的,并不是中國工商銀行已成全球最大銀行,也不是中石化超過埃克森美孚的營收,而是美國技術被類似華為這樣的新銳企業所復制和推廣。因此,美國一定會在強化實體經濟競爭力的同時,加大對前沿科技領域的研發投入,鞏固美國的技術高邊疆。我們所面對的,是美國掌控尖端技術、工業與服務業體系及全球價值鏈頂層分工格局的一堵越筑越高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