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新興市場再次被尷尬地推到國際匯市舞臺中央,土耳其和阿根廷更是成為焦點。根據路透數據,阿根廷比索1月23日單日對美元暴跌12.3%;土耳其里拉雖然沒有阿根廷比索懸崖跳水式暴跌那樣震撼,但截至24日,卻一日一個臺階地連續下跌了10個交易日,對美元累計貶值達7%。
諸多輿論毫不猶豫地將板子打到了美聯儲頭上。道理似乎明擺著:今年1月QE正式開始收縮規模,資本回流美國必然對新興市場貨幣產生沖擊。但如果將眼光放長一點,就不難發現無論是阿根廷還是土耳其,其貨幣危機的種子早已埋下,QE退出頂多算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說阿根廷。比索的歷史就是不斷貶值的漫漫長征,自2002年阿根廷放棄盯住美元,比索對美元累計貶值約90%。近期的暴跌只是2008年開始的新一輪貶值浪潮的延續而已。2008年8月至今,比索對美元以“愚公移山”般緩慢但堅定的步伐累計貶值約60%。這主要歸咎于阿根廷嚴重的通貨膨脹。
惡性通脹是阿根廷經濟的痼疾,上世紀90年代初CPI同比月度漲幅最高曾突破20,000%,阿根廷比索的國內信譽可想而知。后在一系列嚴厲的財政和貨幣緊縮政策下,年通脹率才大幅下滑至10%以下。但21世紀初期,阿根廷通脹再次惡化,月度CPI同比最高曾突破40%,之后雖再次回落,但阿根廷國民對比索的信心已喪失殆盡。阿根廷是“美元化”十分嚴重的國家,雖然由于實行外匯管制,市場交易一般必須支付比索,但阿根廷人早已習慣在經濟交往中以美元計價,并盡可能持有美元,規避比索,甚至不惜采取易物貿易。
2010年以來,阿根廷通脹壓力依舊高企。2012年9月至2013年12月,月度CPI同比漲幅均在10%以上,當然這只是官方數據,眾多研究機構認為其真實通脹應在20%以上,這也導致比索的拋售壓力從2010年開始明顯增大。
土耳其同樣被通脹長期折磨,上世紀CPI年度漲幅長期維持在50%以上,從2004年開始官方數據才回落至10%以下。與阿根廷類似,長期高通脹致使土耳其國民對里拉毫無信心,美元一直是土耳其人眼中的硬通貨。
除了高通脹,土耳其里拉的另一個主要威脅來自其居高不下的國際收支經常項目逆差。與經常項目大體平衡的阿根廷不同,1990-2012年,土耳其經常項目只有3年出現順差,但這3年順差總額僅64億美元,其余20年逆差總額高達4278億美元。此外,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后,土耳其經常項目逆差加速擴張,2011年達到最高峰。2008-2012年,土耳其經常項目逆差總額約2209億美元,超出1990—2007年18年總額約58%。盡管2013年的數據尚未出爐,但IMF預計2013年土耳其經常項目逆差總額很可能超過600億美元,占GDP比重超過7%。
為彌補經常項目逆差,土耳其只能大規模海外融資,這又不斷加劇其海外債務壓力,里拉的國際信譽根本沒有保證。截至2013年11月,土耳其外匯儲備僅1143億美元,但截至2013年3季度,其外債總額高達3727億美元,其中短期外債約1250億美元。土耳其里拉對內信譽掃地,對外則隨時可能遭遇國際兌付危機,這就不難理解為何國內外市場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對其造成嚴重沖擊。
總體來看,高通脹、國際收支高逆差以及對外資過度依賴是極易導致新興市場貨幣危機的三大因素,即使沒有持續的外資流出,短期內的市場情緒波動也足以激發本國資本強烈的外逃沖動。打鐵還需自身硬,將貨幣危機歸咎于外因是典型的鴕鳥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