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出乎意料地沒有宣布縮減QE的計劃,令市場感到歡欣鼓舞,尤其是新興經濟體國家,貨幣貶值停止了,股市下跌止住了。似乎在一夜之間,市場對新興經濟體的情緒從悲觀又轉向了樂觀。 然而,危險沒有解除。不按計劃縮減QE,說明量化寬松已經成為美國“惟一的救命稻草”,美國經濟不僅復蘇乏力,政府已經實在找不到其他刺激措施。而過分依賴貨幣政策,反過來讓美國經濟形成惡性循環,進一步“畫地為牢”——美國將在未來5-10年都維持“極其低速”的增長。而美國的龜速增長,反過來又將給新興國家造成重大威脅:全球金融動蕩、政治軍事動蕩。因此撇開暫時的市場動蕩,QE不退比退出更危險,埋下更深隱患。 的確,美聯儲出乎意料之外的決定止住了外資大規模流出印度、印尼、巴西等新興經濟體的步伐,也就止住了這些國家貨幣不斷貶值以及經濟增速加速放緩的態勢,令市場對這些國家經濟又回復了一些信心。然而,無論是印度、印尼還是巴西、南非,這些國家貨幣的貶值、經濟的下滑僅僅是因為市場對于QE退市的預期嗎?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這些新興經濟體經濟增速明顯放緩最大的癥結在于他們的經濟發展模式已經進入瓶頸期。多年來,新興經濟體發展高度依賴外資,幾乎沒什么內生動力,因此總是隨著外資的進與出而大起大落。如何有效刺激內需,提高內需占GDP比重,已經成為新興經濟體普遍面臨的課題。而經濟結構的改革則是陣痛不斷、困難重重,似乎在轉變經濟結構前,新興經濟體只能隨著外資的流動而起舞。 必須提醒的是,美聯儲總有宣布縮減QE規模的一天,美聯儲總要考慮自己全球第一大中央銀行的聲譽,10月如果仍然不縮減,等于扇自己耳光,之后美聯儲用以調節市場的前瞻指引、主席講話等工具的效果將降低;同時,也讓美國經濟在全球顏面掃地,QE不退,相當于向全世界宣告:美國經濟沒有復蘇,還處在危險境地。 正是現在的這種“退而不退”,對新興國家制造了巨大隱患。首先是QE造成的金融市場泡沫和動蕩將引發新興國家經濟動蕩,因為QE作為非常規貨幣政策,一旦變成長期的、常態的——特別是“惟一的”——經濟刺激措施,整個經濟的增長都將成為“空中樓閣”和“天大泡沫”,失去經濟的實際增長,人們陶醉在“水中花、鏡中月”的虛假繁榮中;其次,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美國QE將美國國內的經濟風險轉嫁給了世界各國,如果QE進一步成為美國“惟一的”刺激措施,各國將承擔更多美國轉嫁的風險,被迫為美國復蘇承擔更多責任。 更關鍵的是,中國的利率市場化、資本項目開放等金融改革將使得中國經濟更易受世界金融影響,與各國成為“一個湖里的水”,一旦其他國家“水位下降”,中國這一方水自然流出,其他國家“泛起漣漪”甚至“驚濤駭浪”,中國這一方水自然同頻波動,而不論對實體經濟,還是金融市場本身,金融穩定都是經濟發展的基本保障,因此即使動蕩不直接發生在中國和周邊國家,中國經濟也將遭受嚴重損害。 總之,這次的美國QE退出不會像上次那樣引發亞洲金融危機,但QE不退或許反映了更嚴重的問題,埋下的危機遠遠超過“利率提高,熱錢出逃”的傳統模式,而在于世界經濟過分依賴非常規貨幣政策(如QE)引發的泡沫、動蕩,以及經濟滯脹引起的政治軍事威脅,亞洲不可掉以輕心。就算美國自己不明白,亞洲應該比美國更明白美國政策反映的深層問題,因為美國不會為任何國家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