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4月上中旬,經濟數據又開始密集公布。從已出臺的3月份CPI、進出口和金融等數據來看,通脹壓力明顯減弱,經濟回暖仍在繼續但勢頭也比較疲弱,是當下中國經濟的突出特點。接下來,宏觀政策調控的動向備受關注。 最早公布的3月份價格數據中,CPI和PPI同比增速雙雙回落。回落并不意外,但回落幅度則超出了市場預期。CPI同比上漲2.1%,遠低于預期中的2.4%,目前已處于通脹壓力4年來的最低水平,很可能也是全年的最低點。春節之后食品價格的快速回落導致了CPI增速回落,豬肉價格又是其中的關鍵,禽流感蔓延以及“限制公款消費”的貫徹落實則是“雪上加霜”,而且二季度仍會對抑制物價產生影響。所以,通脹短期無憂,即便下半年CPI再拾升勢,全年穩定在預期目標值內也沒什么問題。 PPI的持續低迷則讓人對增長的前景有所擔憂。3月PPI同比下降1.9%,降幅大于2月的1.6%,也超出市場預期。3月本應是生產開工旺季,月初公布的官方PMI為50.9%,雖然連續6個月高于榮枯線,表明經濟在復蘇中,但其環比增幅為2005年以來最低,旺季不旺態勢凸顯。可為經濟復蘇疲弱提供佐證的還有用電量與鐵路貨運的數據。3月全國全社會用電同比接近零增長,遠低于1-2月累計同比增長5.5%水平;今年3月火車貨運發送量33651萬噸,同比也下降2.2%。經濟復蘇難如預期,概因為多行業仍然產能過剩,產業結構調整任務很重。而經濟周期回升的邏輯是從下游向上游傳導,目前下游雖有持續復蘇跡象,但其力度尚不足以帶動中上游產業的需求。 進出口數據不算差。出口增速較2月份明顯回落,但10%的增速尚屬合理,而進口增長14.1%,則是超預期的表現,內需有所提振,雖然斷言我國內需將開始強勁增長為時尚早。不過,整個一季度出口增長18.4%,進口增長8.4%,已遠高于去年全年7.9%和4.3%的增速,今年全年外貿可望有更好的表現。 眼下通脹回落超預期,未來上行風險也有限,而PPI負增長擴大,PMI等也不盡如人意,則反映經濟復蘇仍然緩慢,且基礎并不牢固,市場自然對政府加大貨幣寬松力度以推動增長有所期待。但迄今政府并未給出這種政策上的偏好,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新一屆中國政府已經對經濟增速放緩的容忍度明顯提高,除非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改變今年宏觀調控的基調。 一個重要原因是,放寬貨幣政策未必是對癥下藥。因為3月的經濟數據雖然驗證了經濟復蘇的疲弱,但央行公布的多項金融數據表明,今年流動性方面并不差錢。3月中國廣義貨幣以及貨幣增速、新增貸款、社會融資規模、外儲等均超出預期。比如,M2已突破百萬億元大關,新增貸款也過了萬億元。此外,前兩月我國新增外匯占款接近萬億元,月均增量接近去年全年增量,外匯占款的持續高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市場流動性的充裕程度,也進一步降低貨幣政策放松的空間。 市場并不缺錢,但經濟總量的增長卻有限,這意味著資金的使用效率不高,資金的配置有問題,維持過剩產能很可能是吞噬資金的一支重要力量,而若資金繼續進入房地產等資產市場,會進一步吹大資產泡沫,也讓管理層高度警覺。 深層次的原因,可能還是在于,中國正處在從超高經濟增長向較高經濟增長的轉換過程中,單純依賴投資拉動經濟增長老路已不可持續,所以,今年政府更關心的是“調結構”,而這不可能一蹴而就。若一時的經濟趨緩能換來更高的經濟增長質量,這代價的付出就是值得的。日前,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論壇上講,“速度再快一點,非不能也,而不為也”,就是一個明確信號:在目前的經濟態勢下,比之于匆忙出臺刺激政策插手干預,政府寧愿更多依靠市場自身的力量,解決產能過剩,促進企業兼并重組,實現經濟的內生性增長。這樣的增長,也許慢些,但質量會更好也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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