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響物價上漲的貨幣供應速度、食品價格、經濟增長速度和資金流向等因素看,2013年物價不具備大幅上漲的條件,但通脹中樞將上移是不爭的事實。
筆者認為,隨著城鎮化加速,特別是2011年城鎮化率首度超過50%后,城鎮化快速發展對農村(土地)、農業(農產品)和農民(勞動力)的需求持續增加,“三農”供養比加速上升,“三農”產品供給壓力持續增加,供求平衡關系越來越緊。農產品價格面臨持續上漲壓力,這是目前和未來一段時期食品價格上漲和通脹中樞上移的重要原因。
目前我國處于城鎮化加速階段。隨著農業勞動力和農村人口持續向城鎮轉移,農村人口供養比、農業勞動力供養比和城鄉居民食品消費比(統稱“三農”供養比)加速上升,對“三農”產品的需求壓力大幅增加,“三農”產品價格面臨持續上漲壓力。
首先,僅從城鄉人口數量看,農村人口供養比加速上升。我國農村人口1995年達到頂點,之后持續減少,而城鎮人口和總人口都持續增加,這必然導致農村人口供養比加速上升。而且,農村人口供養比增速也呈加速之勢。
如果2013-2020年我國城鎮化率仍然按照2001-2010年平均每年提高1.373個百分點的速度計算,到2020年,我國城鎮化率將會達到63.55%,農村人口供養比將會提高到2.69人,2014-2020年農村人口供養比增速將均在3%以上,這將大幅高于2001-2010年的平均增速。即使2013-2020年城鎮化速度有所放緩,如每年提高1.1個百分點,則到2020年,我國城鎮化率達到61.37%,2020年農村人口供養比將提高到2.55人,2013-2020年農村人口供養比增速將均在2.4%以上。在這兩種情況下,“三農”供養比平均每年提高幅度都會高于2001-2010年。
其次,農業勞動力供養比加速上升。1991年我國農業勞動力達到頂峰之后持續減少,到2011年底,減少到26594萬人,20年累計減少12504萬人。
農業勞動力供養比增速2004年以來呈加速上升之勢。按照2008-2011年我國農業勞動力平均每年減少1000萬人計算,到2020年,我國農業勞動力將減少到17594萬人,農業勞動力供養比將達到7.992人,比2011年增加3.062人,平均每年增長5.51%,這一增速明顯高于2001-2010年。
第三,考慮到城鎮人口較高的消費水平,城鄉居民食品消費比加速上升。城鎮居民人均食品消費水平是農民的2-3倍。受城鄉人口比和城鄉人均消費比持續上升共同影響,最近20年我國城鄉居民食品消費比加速上升。
如果以2011-2020年城鎮化率平均每年上升1.1個百分點,城鄉居民食品消費分別按1978-2011年平均增速10.9%和10.2%進行預測,則到2020年,城鄉居民人均食品消費比將達到3.048,城鄉居民食品消費比將達到4.732,2012-2020年年均上升19.8個百分點,呈現加速上升趨勢。
在“三農”供養比加速上升的情況下,如果土地和勞動力供給隨之增加,或者農業勞動生產率大幅提高,農產品供給大幅增加,就可以平衡農產品需求壓力,緩解食品價格上漲壓力。但我國“三農”產品均處于緊平衡中,并且隨著城鎮化快速推進,土地、勞動力和農產品等“三農”產品供給還會緊上加緊,其供求的微小波動,就可能引發價格的大幅波動。
首先,農用土地處于緊平衡。國土資源部數據表明,2008年底我國耕地面積為12172萬公頃,合18.2580億畝,離18億畝的耕地紅線很近。2009-2012年,全國累計出讓土地129.4萬公頃,相當于1941萬畝,如果不考慮耕地的占補平衡,離18億畝耕地紅線越來越近。2012年我國進口糧食8025萬噸、食用植物油845萬噸、大豆5838萬噸,相當于境外“影子”播種面積7億畝以上。這說明,我國農用土地實際上處于一種相當緊張的平衡狀態中。
其次,農業勞動力處于緊平衡中。最近20年我國農業勞動力大量向城鎮和二三產業轉移,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向二三產業轉移尤為突出。隨著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外出打工,許多地方留鄉務農的以婦女和中老年人為主。今后“誰在農村、誰來種地”的問題將越來越突出。
第三,農產品供給處于緊平衡中。我國糧食連續九年增產,農業部判斷當前糧食供求“總量基本平衡、結構性緊缺”。但不可否認的是,自2008年以來,糧食連續5年凈進口,2008年凈進口3752萬噸,2012年擴大到7748萬噸,特別是稻谷、小麥、玉米三大主糧已連續2年凈進口。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糧食消費需求還是剛性增長,確保糧食總量平衡和結構平衡的任務十分艱巨。另外,我國油料作物缺口很大,2012年大豆對外依存度在75%-80%之間,食用植物油對外依存度超過65%,確保非糧供給總量平衡和結構平衡的任務也很艱巨。
上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食品價格與“三農”供養比在走勢上基本一致。2004年后,食品價格隨著“三農”供養比快速上漲,并且食品價格上漲速度大幅高于農業勞動力供養比上升速度。
2010年以來,我國食品價格上漲中樞和通脹中樞明顯上移。通脹中樞上移是指剔除天氣因素、季節因素和管制因素等非市場供求因素對價格的影響后,CPI漲幅仍高于之前可比時期的現象。通脹中樞上移的主要標志,是同樣的經濟增長率,通脹率提高或同樣的通脹率,對應著較低的經濟增長率。
我國通脹中樞上移的原因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快速城鎮化,“三農”產品供求的平衡關系越來越緊,非農需求增加使“三農”產品價格面臨越來越大的上漲壓力,漲幅隨之提高。
首先,土地農用和非農用的平衡關系越來越緊。18億畝耕地紅線,實際上24億多畝的農作物播種面積,但農產品仍然需要大量進口,說明力保18億畝耕地后的土地供應越來越緊張。
其次,勞動力務農和非務農的平衡關系越來越緊。目前即使勞動力流動和轉移動態平衡,由于旺盛的需求也會使勞動力成本上升。如果農業勞動力仍持續向二三產業轉移,農業勞動力成本上升速度將快于以往。
第三,我國大多數農產品存在著消費需求較為穩定而供給大幅波動的特點。糧食種植面積比重高(2011年占68.1%)且較穩定,其它農作物種植面積較少且受蛛網模型影響,產量波動幅度較大。一旦產量減少,或非傳統用途大量增加,或出口大量增加,就可能引發價格大幅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