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前夕,一起關于深圳建筑業大量使用海砂事件的新聞,在頗不平靜的房地產業投下一顆核彈,升騰起巨大的蘑菇云。極具腐蝕性的海砂,因價格低于河砂,被天地、東大洋、華潤、港創等多個攪拌站用作攪拌混凝土,并流入深圳多個工地。深圳目前已有和在建的這種潛在的“危樓”到底有多少,無人知曉,深圳市立即對包括平安金融中心、嘉逸豪園等在內的多個在建項目進行停工檢查。 海砂因釋放的氯離子含量超標,腐蝕鋼筋,導致墻面和主體結構出現問題,直接影響建筑壽命和安全。央視新聞調查的記者深入到一個20年前建成的社區鹿丹村,如今許多樓房已是墻面斑駁,樓板開裂,鋼筋外露,有的用手輕輕一折就斷,幾成危樓。“過去大量使用的河砂這些年越采越少了,運輸成本也高,所以現在不僅深圳,整個珠三角都普遍存在使用海砂攪拌混凝土的情況,遠遠不止一成,這已是公開的秘密。”電視境頭中,一位不愿具名的地產界人士稱。 “你越是擔心的時候,它越是會出現”。當房地產市場的調控處于復雜而微妙的時刻,當多方人士津津樂道地討論物業稅的法律依據時,20%的類似資本利得稅的所得稅突如其來地掄起巨斧砍向市場,從金融市場到現實經濟生活,其實“黑天鵝”無所不在,市場走向甚至現實世界往往被其所左右,只有認識到才能更深刻地認識到現代經濟的復雜性。與毒奶粉等事件對行業的滅頂之災相比,深圳建筑業人命關天的海砂事件對處于復雜而微妙時期的房地產業來說,也是一起不期而至卻極具殺傷力的“黑天鵝”事件。 “黑天鵝事件”往往深刻地主宰歷史,改變許多人的命運。從“9·11”到雷曼兄弟的突然倒閉,再到金融海嘯席卷歐美,房地產泡沫的過度膨脹、投資者過度地使用杠桿、金融機構泛濫的創新、復雜的信用衍生品市場、松懈的監管和過于樂觀的群體性狂歡產生了逾萬億美元的紙面財富,并通過這種“美國夢”擴張了經濟,建筑、房地產、金融和裝修等創造了幾百萬個就業機會,然而隨著一場危機的來臨,泡沫破滅后,從加利福尼亞到底特律到華爾街,許多人失去了房子,再到北歐的挪威、荷蘭的某個小鎮上的投資者,復雜的房貸衍生品讓他們投資的“兩房”債券化為泡影。 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羅伯特·席勒在一本暢銷書中講了一件事,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個“黑天鵝事件”的預警。在2006年秋天的一次研討會上,羅伯特·席勒問房地美的首席經濟學家弗朗克·諾沙夫,是否進行過房價下跌的壓力測試,弗朗克回答說做了,他們甚至已經考慮到了全國房價下跌13%-14%時可能發生的情況。羅伯特·席勒又問道:“下降超過這個幅度時又該怎么辦呢?”回答說,這樣的跌幅從來沒有出現過,至少是大蕭條以來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不幸的是,半年以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出現了,“兩房”破產引爆了美國的次貸危機,一場百年不遇的金融風暴席卷全球。 我們沒有經歷過大蕭條,沒有經歷過系統性的房地產風險,泡沫既然可以在歐美和日本這些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內滋生并破滅,我們如任其狂飆,泡沫也可以在未來的某個時點上被擊破,因為任何一個市場,沒有永久的繁榮,“繁榮,正如它不請自來一樣,也有可能不辭而別。”深圳的“海砂門”事件,會與死豬肉、地溝油、毒奶粉一樣,成為深刻影響這個行業的“黑天鵝事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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