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年,對地方融資平臺風險的擔憂再度升級。 元旦剛過,國資委副主任黃淑和在一次內部會議上強調,要特別關注地方融資平臺的風險防范問題,指導下級國資委密切關注系統內融資平臺公司的運行,加強對其經營模式、治理結構、融資規模和償債能力的跟蹤監管。而此前,財政部、發改委、央行和銀監會聯合發出第463號文件,明確收緊地方融資平臺。在江蘇,多個地方政府今年準備啟動的平臺融資項目被擱置,包括一些BT(BuildTransfer,即建設移交)項目都被限行。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以來,我們以五年40萬億元的天量信貸投放保持了較高的經濟增速,其中近10萬億元的信貸資金堆積于地方融資平臺上。從2009年底對平臺開始清理、“解包還原”,三年下來,不僅沒有把規模壓下來,地方反而通過城投債、中期票據、信托等融資手段,把債務規模膨脹到了13萬億元以上。 而經濟增速放緩之后,商業銀行的資產劣化開始顯性化,以鋼貿、光伏、平板玻璃、造船等產能過剩行業為例,每個行業累積的風險資產都以千億元計。有國資背景的大企業和政府平臺通過債務延展以及彈性化的分類標準,把呆壞賬暫時藏起來。而泥足深陷的商業銀行,為了盤活資產、增強流動性,通過拆分及隱瞞劣化貸款,以理財產品形式向散戶投資人出售“有毒資產”,一些抵押品和有效擔保條件差的項目被涂脂抹粉包裝一新,向不明就里的投資者出售,加劇了影子銀行的風險膨脹。 2010年春節剛過,審計署即開始全面排查摸底沸騰的融資平臺問題,并于當年5月向國務院形成匯報,當時的官方口徑是,平臺貸款的規模在10萬億元左右,以銀監會的“解包還原”和審計署的摸底排查為發端,平臺貸款本該進入債務緊縮的去杠桿化過程。但地方的變通手段不一而足,使得平臺貸款增長放緩,而城投債發行規模出現爆發式增長,去年全年發行量超過8000億元,同比增長超過130%。 在巨大融資需求壓力下,一些地方政府各顯神通,讓地方財政違規出承諾函,土地儲備中心的地一女多嫁,重復抵押,多個平臺間交叉互保,一些地方甚至連政府大樓、門前廣場、公園、醫院等不具備抵押處置條件的資產都被拿出來抵押。在壓平臺貸款的兩年多時間里,各地政府主導,通過信托、中期票據、短期融資券等創新型融資手段繼續堆積債務,這幾年的新增信托量超過5萬億元,余額超過7萬億元,各類平臺通過短融、中票新增債務逾萬億元,舊債未了,新債又呼嘯而來。 實際上,財政部的463號文和國資委負責人的最新表態都表明,以融資平臺為承債主體的地方政府債務形成機制,不僅沒有起到規范地方政府融資行為的作用,而且易誘發新的更大的金融風險。過去幾年間,10多萬億元的平臺貸款、10多萬億元的房地產貸款,10多萬億元的“鐵公基”等固定資產貸款已成為中國銀行業的最大心病,大量信貸資金沉淀于鋼筋混凝土上,為解決流動性問題,沒完沒了的理財產品以各家銀行的“資金池”運作,由于期限錯配,要不停地“發新償舊”來滿足到期兌付。 長期以來,官員的考核任用體制導致短期行為和政績驅動,加之對地方政府債務約束機制缺位,造成地方政府“重融資輕償還”觀念較為普遍。盡管各級政府有獨立的財政,但出了問題都把矛盾上交,由上級財政兜底。財政沒錢就向人民銀行透支,財政風險向金融風險轉化。 從2013年的開局情況來看,在經濟溫和回升態勢下,地方投資沖動苗頭再現!俺擎偦钡念A熱效應又讓各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有測算說,“十二五”期間城鎮化催生的地方政府公共投資規模將達30萬億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受益于城鎮化,基建投資仍將保持高速增長,地方政府的負債總體規模和水平也將保持較高增速。國資委在這個時刻提出特別關注地方融資平臺公司風險防范問題,意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投資沖動,防范過度投資風險。《預算法》規定地方政府不得舉債,《擔保法》規定國家機關不能作為保證人的法律約束,現行以融資平臺為基礎的地方政府債務形成機制,已難適應城鎮化建設的融資之需,并且存量的風險黑洞還未排除,過度負債、不透明的黑箱債務和影子銀行相互交織,以至險象環生,風險紅燈頻現。 所以,既要積極順應并推進城鎮化建設,又要防范債務風險,就迫切需要增強對地方債務的硬約束,防止地方政府舉債形成“財政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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