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陰霾天氣籠罩中國大片地區。中國環境監測總網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13日零時,全國74個監測城市中有33個城市可吸入顆粒物(PM10和PM2.5)超過300微克/立方米的嚴重污染水平,其中北京為786(西直門監測點高達993),天津為500,石家莊為960。 目前中國大多數地區監測數據只是籠統地公布可吸入顆粒濃度,沒有細化PM10和PM2.5,而人的呼吸道防護組織對直徑小于2.5微米的浮塵幾乎無能為力,因此污染物更容易在肺部沉淀而直接傷害人體健康,PM2.5是肺和支氣管疾病的罪魁禍首。因此,世界衛生組織制定的安全標準是PM2.5年均不超過10微克/立方米。 去年上半年,中科院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霾粒子濃度尤其是PM2.5濃度與肺癌致死率的相關性高達0.97,且滯后期長達7年。正因為此,人們擔憂若空氣污染得不到有效治理,其嚴重危害將在多年后爆發,例如肺癌等惡性腫瘤會出現高發。這并非杞人憂天。國際醫學權威雜志《柳葉刀》去年3月刊發的中國醫療專題報告顯示,2011年中國災難性醫療支出的發生比例為12.9%,這意味著未來中國將有1.73億人將陷入腫瘤等慢性病。根據全國腫瘤登記中心《2012年中國腫瘤登記年報》粗略計算出,中國每年腫瘤新發病率占總人口的千分之二點三,顯著高于全球的千分之一點五。相比美國等主要以前列腺、乳腺癌等為主的新增腫瘤病例,中國新發腫瘤病例則以肺癌、胃癌、結直腸癌和食管癌為主。數據顯示,美國肺癌等診斷時的年齡中位數為72歲,而中國腫瘤發病人群日趨低齡化、幼齡化,腫瘤發病年齡提前了15~20年,如目前35~55歲發病群體比率趨向上升,肺癌原來在40歲以上人群高發,現在25歲人群的肺癌發病率上升,乳腺癌發病年齡已提前到20歲,其中30歲以下青年患者已占到全部患者的5%~20%等。 這些統計數據顯示,空氣等環境污染和食品安全因素是導致目前中國以肺癌為主的腫瘤等慢性病高發的主因,有專家預測,到2033年中國肺癌患者將會達1800萬人,相當于上海總人口。這個預測應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假設現有醫療條件不變,按照PM2.5引發肺癌的滯后期為7年,考慮到癌癥患者存活數據,這意味著從目前至2033年將有數千萬人將死于肺和支氣管癌。 PM10和PM2.5等數值超標,根源在于工業生產、機動車尾氣、建筑施工等,它是粗放式經濟增長和“唯增長主義”政績觀的產物。這種短視的發展觀,在制造短期繁榮的同時,不僅直接危害人們的健康,而且未來醫療上的巨額支出將會大幅抵銷掉短期經濟產出。災難性醫療支出如同侵入經濟體的惡性腫瘤,侵蝕經濟的潛在增長率。鑒于目前城市肺癌發病率趨向于白領、富人等,而富人和白領相對農村居民具有相對較高的支付能力,以及較強的治療訴求,因此隨著城市居民腫瘤發病率指數上漲,將嚴重加劇醫療供需矛盾,也對已經承受壓力的社保體系陷入更大的壓力。而患病青壯年還會因為無法工作,對社會造成巨大的負擔。要有效修復當前的環境污染,降低因環境污染等導致的大病發生概率,需要數十年時間,且其耗費的資源顯著高于破壞環境所獲得的收益,因此一代人對自然的攫取和對生態的破壞,需幾代人的努力方能撫平自然和生態傷口,解除自然和生態對人類的魔咒。 由此看來,目前國內腫瘤等發病率上升已不再個體問題,而愈發成為公共衛生風險,我們認為若當前不采取有效措施進行疏導治理,把環境保護和修復放在比經濟增長更重要的位置,那么,未來腫瘤疾病侵入的就不是單個人的身體,而是整個經濟社會的肌體。 當前空氣污染、食品安全頻發等引發的腫瘤病高發和趨向年輕化,如同貧富差距過大和公共服務不均衡等,都是唯增長主義理念帶來的健康赤字。它警示我們透支經濟社會和自然環境可承載能力的GDP的高增長率,是一種竭澤而漁式的發展模式,它侵害的不僅是人的健康,而且從長遠來看,它所付出的經濟成本也將非常高昂。放慢經濟發展速度,預防和治理污染不僅僅是為了人們的健康,而且從經濟角度看,也是一種合算的行為。當前,屢屢發生的嚴重環境污染警告我們,告別“唯增長主義”,注重環境與自然的協調是一件極為迫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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