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機構外匯占款余額連續增加兩月后,11月再次出現明顯回落,當月減少了736億元,大大出乎市場意料。筆者認為,外匯占款回落一方面與相關的監管政策導致企業集中購匯有關,更重要的還是與央行為了大力推進匯率市場化而減少了購買美元的力度有關。 2012年8月20日,銀監會曾發布《關于規范同業代付業務管理的通知》。該通知規定,即日起銀行開展同業代付業務應遵循“三真實”原則,即具有真實貿易背景、進行真實會計處理以及體現真實受托支付;對于2012年底后到期的業務,要求于今年年底前入表。其核心條款是委托行和代付行都需要把同業代付納入資產負債表內進行管理。而這就必然要占銀行的貸款額度,在年底銀行貸款額度騰挪空間很小情況下,銀行也不得不要求企業加快用外匯償還此前的海外負債,由此也就客觀上促進了企業的購匯,降低了企業結匯力度,表現在數據上也必然是國家外匯局公布的代客結售匯的逆差。 但該金額在11月不會較大,原因在于外匯局2010年的文件就指出目前90天以內的“海外代付”業務明確不再占用代付申請行的短期外債額度,這意味著銀行為減少短期外債頭寸的累積,一般情況下都會將大部分海外代付業務期限控制在三個月之內,同業代付新規的影響也就會主要體現在8月至10月,11月的影響會減弱。因此,真正對于外匯占款減少影響最大的因素還在于央行購匯政策的變化。 實際上,這種政策變化在今年9月已經表現的比較明顯。9月以金融機構口徑衡量的新增外匯占款達到1306億元,而央行資產負債表的新增外匯占款只有20億元,這表明雖然9月人民幣加快升值促發了市場的結匯熱情,但是商業銀行在結匯后獲得更多美元頭寸后卻難以將大量美元轉售給央行。原因在于,央行在銀行間外匯市場已經大大減弱了購匯力度,而在外匯市場失去傳統的大買家之后,銀行的外匯無法及時賣出,也就造成9月以來即期匯價頻頻出現“漲停”。這種現象在11月表現的尤為突出,如除11月16日及11月21日外,其他交易日人民幣匯價都觸及交易上限。 這也意味著央行在11月份美元購買的力度更小,這也迫使銀行開始考慮如何減少自身的外匯占款,如11月部分美元頭寸已經接近外管局規定的結售匯頭寸上限的商業銀行為了抑制客戶的結匯意愿,已經將美元買入價下調至低位,在客戶賣給銀行美元只能換得更少人民幣情況下,客戶的結匯熱情自然也就減弱,11月金融機構外匯占款自然也就減少。 由此可見,11月金融外匯占款減少更多受到央行減弱購匯力度的影響,而央行減少外匯市場的干預有著十分豐富的政策含義。 第一,這是繼今年4月央行將人民幣匯率浮動區間從0.5%擴大到1%之后,央行匯率市場化推進的重要舉措。這意味著央行將更多的匯率的定價權交給市場,這雖然短期會引起市場波動,但是卻會迫使市場主體主動探求匯率的新定價,伴隨著11月人民幣頻頻觸及漲停,原本不活躍的3天遠期交易由于不受1%波幅管理限制,也就更多獲得銀行青睞,11月下旬以來交易開始活躍,銀行在獲取流動性的同時也就更能發現市場價格,而銀行定價能力的增強也為央行進一步推動匯率市場化,擴大即期匯率波幅和放松匯率中間價的控制創造了條件。 第二,央行減少外匯市場干預后也將使得過去傳統的人民幣升值——熱錢流入——央行買入外匯——基礎貨幣增加——貨幣信用擴張的機制不復存在,央行也就更多獲得了貨幣政策的獨立權。下半年以來,央行已經開始逐漸運用逆回購操作調節市場流動性,并根據國內經濟狀況確定貨幣市場利率,這也使得QE3、QE4之類的海外寬松貨幣政策對于國內流動性影響大大減弱。在匯率升值與外匯占款及貨幣寬松逐漸脫鉤后,央行可以更好地借用人民幣升值來推動人民幣跨境業務中的流出,而這無疑有利于短期促進人民幣離岸業務及國際化發展。 第三,更重要的是,央行購匯力度減弱導致的外匯占款減少還將意味著央行正在鼓勵更多的市場主體持有外匯,而這也正是當局推動“藏匯于民”政策組合的一部分。今后市場主體也將更多追求外匯資產的獨立運用,這對于分散我國外匯投資風險、提高外匯資產使用效率將具有重要意義。今年以來,私人部門對外投資正大踏步前進,1-10月非金融類直接投資581.7億美元,同比增長25.8%,大大高于去年1.8%的水平。未來我國私人部門擁有大量的外匯資產后,今后即使國際經濟環境發生不利的變化,人民幣匯率也會由于外匯資產的回流而有望更加穩定。 正因為央行減少外匯市場干預對于推動金融改革具有重要意義,今后外匯占款少增或減少很可能會成為常態,對此市場不必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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