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啟動第三輪量化寬松之后,全球外匯市場陷入新一輪動蕩:一方面人民幣匯率連續數日觸及“漲停”,香港金管局在短短兩周之內十次干預外匯市場,展開熱錢阻擊戰。另一方面印度央行、日本央行繼續開閘放水,抑制本幣過快升值,匯率戰的風險正在累積。面對如此亂局、迷局,這背后的真實邏輯究竟何在?
通常狀況下,量化寬松只是常規貨幣政策失效下的非常規舉措,但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一些國家央行已將它演變為常規貨幣政策,并讓處于艱難復蘇的全球經濟經歷著前所未有的非常規時期。
然而無法回避的是,主權債務風險已經成為全球經濟復蘇的最大隱患。資產負債表的艱難修復、總需求的不足、財政政策的受限,使得發達國家央行大都實行“債務貨幣化”,通過擴展央行資產負債表來化解危機,開啟了一條模糊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邊界的道路。當前,美聯儲、日本央行的政府債權占比均高企不下,分別為86.06%和63.32%,歐洲央行雖占比不高,但兩輪長期再融資操作后,資產負債表總規模也已飆升至3.2萬億歐元,居發達國家之首。
發達國家放縱貨幣政策,不僅擾亂了全球信用總量、信用創造機制、真實經濟增長機制的關系,更導致全球經濟和金融秩序混亂。以美聯儲推出QE3為分界點,在各國央行追隨美國量化寬松的貨幣刺激下,全球風險偏好和國際資本流向再次出現重大轉折:自10月初,巴西雷亞爾、俄羅斯盧布、南非蘭特、印度盧比一度扭轉對美元頹勢,對美元分別升值0.3%、2.9%、6.6%和3.7%。而十月下旬以來,人民幣對美元更是連續“漲停”,創下1994年匯改以來新高。港元也因多次觸及強方兌換保證7.75水平,導致香港金管局兩周內十度干預匯市。
同時,在短期資本風險偏好回升背景下,新興經濟體再次受到“熱錢”沖擊。國際金融協會(IIF)發布報告預計,2013年流入新興經濟體的私人資本將會從2012年的10260億美元反彈至11000億美元。
如此之情形大大提高了新興市場面臨的內外風險。首先,債務貨幣化大大稀釋債權人利益,導致東西方長期財富分配失衡。截至2011年底,發展中國家儲備資產達7萬億美元,這些儲備大多數以美國國債或其他低收益主權債券的形式投資,等于為發達國家進行債務融資,長期債務貨幣化勢必嚴重侵蝕債權人資產和金融權益。
其次,由于新興市場貨幣大都盯住美元,貨幣政策的自主性被嚴重削弱。
不平衡的貨幣政策,不僅使大多數新興經濟體國際購買力與國內購買力背離,面臨“對外升值,對內貶值”的窘境,也加劇了全球經濟的不平衡。
再者,新興市場金融業界尚不發達,金融體系比較脆弱,在對外交易中長期依賴儲備貨幣進行計價、結算、借貸和投資,貨幣錯配帶來的匯率和資產風險不可避免。
因此,為抑制本幣過快升值,以及由此引發的資本無序流動和風險,許多國家不得不對等投放本國貨幣。處于高位勢的發達國家正在將風險向外轉移,全球未來貨幣干預加強,很可能觸發全球范圍內的“貨幣貶值競賽”,這不僅擾亂了全球貨幣秩序,使各國貨幣政策博弈更趨復雜,也引致主導匯率信號發生扭曲,進而擾亂全球貿易關系加劇貿易摩擦,使得全球經濟復蘇變得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