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以來,人民幣匯率再度進入快速升值的區間,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中國外匯交易中心的數據顯示,10月29日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報6.2992,較前一交易日繼續上漲18個基點,再度升破6.3水平,創5月11日以來新高。雖然30日有所回落,但31日仍然報6.3002。
近期人民幣快速升值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從國際方面來看,9月初,歐洲央行正式推出OMT計劃,美聯儲繼續實行量化寬松(QE)。受歐美央行推行新一輪寬松政策的影響,市場風險偏好顯著提升,國際資金重新追逐風險資產。可以看到,亞洲其他貨幣,包括韓元、新元、新臺幣等自7月、8月開始均出現明顯升值。而香港離岸市場上,人民幣也受到追捧,甚至美元對人民幣匯價還要低于境內,無形中對境內價格構成引導。考慮到美國市場仍然籠罩在企業業績不及預期、美國面臨“財政懸崖”以及美國大選所帶來的不確定性問題,所以,人民幣對美元升值加速不值得驚訝。
從國內方面來看,自10月以來,中國經濟見底的信號逐漸明朗。投資有趨穩跡象,9月貿易數據顯著改善,9月工業企業利潤回升,匯豐中國10月制造業采購經理信心指數(PMI)初值為49.1,達到3個月以來最高。這些信息使得市場對國內經濟企穩甚至緩慢回升的信心大幅增強。這極大地緩解了市場對人民幣貶值的擔憂。
從市場的角度來看,近期國際資本出現回流跡象。自印尼、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等國家和地區先后遭遇“熱錢”沖擊后,最新花旗資本流向跟蹤報告顯示,在QE3推出后,全球資本從發達國家大舉流向新興市場。北美占全球資本流出的90%以上。從9月下旬到10月,中國(包括港澳臺地區)吸引80%以上的資金。顯然,人民幣加速單邊升值背后除美元因素外,“熱錢”流向對匯率也有一定的擾動作用。由于匯率與“熱錢”流向密切相關,人民幣單邊升值對“熱錢”是極大誘惑。從2005年至2011年,在人民幣對美元大幅升值30%的階段內,中國外匯儲備增量扣除順差、FDI、境外上市融資、境外投資收益后粗略測算的“熱錢”(排除個人收入匯回等因素)累計達2500億美元。
顯而易見,人民幣升值是預期之中的事情。不過,應該注意,在這一輪人民幣升值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和特點,讓市場對人民幣匯率的改革產生了新的期待。
首先是央行的態度。與以往不同,中國央行在這一輪升值過程中表現得更加超然一些,沒有明顯地插手干預,也沒有利用中間價“維穩”。
中國央行副行長易綱近日表示,人民幣匯率接近基于市場供需的均衡水平,央行已“大幅減少”對外匯市場的干預。他稱,將繼續推進市場化改革,由市場來決定人民幣匯率。事實上,從中間價的走勢來看,央行似乎在鼓勵人民幣升值。數據顯示,
10月8日之后,人民幣中間價連續跳升,在 10月10日開始的6個交易日內,由
6.3449升至6.3028,顯示央行在人民幣匯率議題上正順勢而為。
其次是市場價連觸漲停。10月份以來,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最近連刷新高。10月25日,人民幣對美元即期匯價高開于6.2450后迅速上行,午后開盤不久,該匯價便觸及6.2417這一相對于當日中間價上漲1%的“漲停”位置,而在下午約3時50分后一直牢牢封死“漲停板”。26日人民幣繼續上演漲停大戲,早間一開盤,人民幣對美元即期匯率就牢牢地固定在6.2380的讀數上。由于當天的中間價為6.3010,也就是說,人民幣開盤就直接“漲停”。10月29日,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報6.2992,較前一交易日繼續上漲18個基點,再創自5月11日以來的新高。
從即期價格走勢看,人民幣對美元即期價格自7月下旬的低點以來已經升值了2.5%。有交易員表示,人民幣單邊看漲,將導致銀行間市場人民幣流動性緊張,每天漲停,結匯結不出。
有一個細節值得關注,就是在7月和8月金融機構外匯占款連續兩個月負增長后,9月份外匯占款新增1306.79億元,不僅一舉逆轉負增長態勢,再度回到正增長軌道,而且新增額僅次于1月份的1409億元,增長規模創今年來的月度次高。從持續大幅逆回購、向市場凈投放資金,以致巨大的逆回購到期規模不斷加重市場“降準”預期,到小幅逆回購、持續凈回籠資金,“降準”壓力陡減,央行的貨幣調控力度正在外匯占款激增的情況下發生微妙轉變。
綜合央行與外匯市場的態度來看,不難看出,人民幣匯改可能正迎來新的機遇期,在今后,中國央行甚至有可能將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的浮動區間由1%進一步擴大,以增強人民幣彈性。
從經濟發展形勢來看,人民幣匯率升值的影響日趨明顯。首先,由于西方發達國家過度關注人民幣問題,造成中國貿易條件持續惡化,進而帶來的損失不可低估。其次,這導致國民收入的真實增長率明顯低于GDP的真實增長率。表面上出口暢旺,但原材料價格上升與出口利潤的下降,使得真實財富隨之下降。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人民幣升值是導致中國成本上漲最直接的原因。因此,必須要警惕這種盲目的人民幣快速升值趨勢。
有些人以為人民幣升值能降低國內通脹壓力,事實上這是種僵化思維。人民幣升值扼制輸入型通脹,前提是美元不再貶值,主要的大宗商品出口國的貨幣不再大幅升值。事實上,在開放經濟條件下,除了美元,還有其他非美貨幣在國際貿易中有著重要影響,尤其是對中國而言,與大宗商品資源國家,如澳大利亞、巴西這些貨幣的匯率變動對我國的通脹影響更直接。
所以,筆者認為,在當前人民幣單邊升值帶來巨大壓力下,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波動幅度或許能夠減輕國際熱錢對人民幣升值的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