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臨近,各方對新的改革措施充滿期待,這些預期主要集中在破解收入分配矛盾、精簡政府機構、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等多個方面。筆者認為,其中收入分配體制改革是解決中國經濟問題的根本出路,也是推進其他綜合改革的基礎。利用“十八大”召開時機,適時推出收入分配改革將有利于穩定市場對中國經濟的長期信心。 當前我國經濟所面臨的不協調、不持續問題日益突出,這是幾十年高速發展積累矛盾的集中反映。過去,我國主要依靠投資和出口兩駕馬車拉動,形成圍繞與之服務的要素市場資源配置模式,并不斷自我強化,滿足了當時資本和產能積累的需要。但隨著人口、制度和全球化紅利的衰竭,兩駕馬車的增長模式已難以為繼。主要體現在幾個方面: 其一,公私部門長期針對產能、固定資產的投資,邊際效益逐漸遞減,“規模不經濟”問題越來越困擾中國經濟。從微觀個體層面來看,當企業擴張到一定程度時,邊際成本不再隨新增加產出降低,反而原材料、管理、生產效率等瓶頸快速上升,這種規模不經濟的弊端在西方發達國家,甚至在上世紀90年代中國的國企都曾經出現,但目前我國船舶、機械工程、鋼鐵、光伏等行業又在重復這一過程。從宏觀層面來看,由于眾多市場競爭主體以規模化、多元化、產業升級等名義投資,過去10年,投資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一直攀升,陷入以投資拉動投資的怪圈。宏觀經濟對信貸環境和刺激性政策過度依賴,而缺乏內生性增長動力。 其二,歐美經濟疲弱,貿易摩擦不斷,出口增長面臨挑戰。不可否認,全球化擴大了市場規模,調動了更為廣泛的要素資源。受益于此,世界經濟在過去數十年高速增長,尤以中國為首的發展中國家取得長足進步。但全球化并不是萬能的,當前各國所面臨的經濟困境,存在著深刻的內在聯系,主要表現為西方債務規模和中國過剩產能的過度極限化。解決辦法并不新鮮,除了去杠桿、清產能以外,貿易戰和貨幣戰也是各國相機抉擇的無奈選擇,因而本輪全球經濟調整的影響也將更加深遠。 其三,長期債務風險累積,依附于基礎設施和制造業產能投資的信用擴張不可持續。在投資邊際效應遞減、出口增長乏力的情況下,債務主體的投資回報長期難以覆蓋成本,償債壓力不斷加大。由于維穩和剛性兌付的需要,一些地方、行業已經出現借新還舊,多家銀行連環輸血的情況,但這種債務的自我堆積膨脹,又勢必加大未來去杠桿的風險。 基于以上隱憂,我國迫切需要將經濟增長切換到新的引擎,提高消費在GDP的占比。但是長期以來偏重于投資和出口的增長模式,嚴重扭曲了勞動力、資金等要素價格,使得居民部門在國民收入分配中一直處于弱勢地位,企業、政府部門也由于錯配了過多資源,又會反過來強化既有的經濟主導模式,消費遲遲難以啟動。但另一方面,在社會保障體制不健全的情況下,中國居民未富先老的憂慮已經抬頭,加上近年來居民部門內部收入差距不斷拉大,更影響社會穩定和向消費轉型的難度。 在此特殊經濟背景下,中共“十八大”即將召開,根據會前傳遞的信息,十八大將修改黨章,寫入重大理論觀點,而年內也將出臺分配體制改革的總體方案,這無疑呈現出另一番遠景。因為往往只有到了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時期,一個全新的經濟目標才可能作為政治決策,站上歷史舞臺——回顧“十四大”的三項重要決策:第一次提出了GDP“保八”的概念;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確立了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在全黨的指導地位,正是它們打開了近20年高速發展的制度空間。 而對于現階段的中國來說,也同樣面臨發展中的諸多困難和各種瓶頸,能否越過庫茲涅茨拐點,擺脫中等收入陷阱,是我國躋身高收入國家的關鍵。唯一選擇只有改善收入分配差距,促進消費轉型。但解決分配問題遠比“分蛋糕”復雜,我們不僅需要勇氣,更考驗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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