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爾再次滿載而歸。這次訪華,中德雙方簽署了18項協議,涉及航空、汽車等多個領域,其中最炫目的是工銀金融租賃公司將購買50架空客、價值達35億美元。雙方同意通過協商解決光伏等領域的貿易摩擦,同意在雙邊貿易結算中增加使用人民幣和歐元,尤其在購買歐債上,中國顯示出更積極的態度。 這是默克爾任期內第六次、也是年內第二次訪華。這次訪華的大背景是,希臘等國債務危機警報依舊高懸,風險向微觀的歐洲銀行業蔓延的可能性加大,德國自身經濟也出現減速跡象,市場對歐洲經濟二次衰退的擔憂增加。作為歐洲的政治、經濟大國,德國既要找到擺脫自身經濟減速的動力,也要穩定歐洲經濟,畢竟沒有歐洲國家能從歐元區的崩潰中幸免于難。盡管中國不是也當不了救世主,但或許可以擔當“德國的危機拯救人”。 中國的豐厚回饋印證了默克爾的判斷。走出“磨合期”的默克爾,漸漸意識到中國對德國的重要性。在歐債危機的陰影下,2011年德國對華出口規模仍較2005年增長了200%,而同期德國對歐盟其他地區的出口增幅僅為24%,對美出口增幅甚至不足7%。中國對德國的投資在2011年首次超過美國,成為德國最大的投資方。幾個關于中德經濟的結論是:中國是德國最大的進口國和第三大貿易伙伴、中國是德國四大支柱產業(汽車、機械、電子產品和電氣設備、化工產品)的重要出口市場、德國是中國引進技術最多的歐洲國家。杜伊斯堡-埃森大學的海貝勒教授評價說,德國經濟的飛速發展應歸功于中國增加了對德國商品的進口。 經濟上相互依賴,更強化了兩國戰略上的合作定位。中國的穩定健康發展是德國經濟的福音,經濟衰退的中國不符合德國利益。同時,德國對中國亦具有不可或缺的戰略利益:中國需要歐洲平衡美國一股獨大的國際格局,德國是歐洲當仁不讓的“意見領袖”;德國以實業立國,先進的科技和實業經驗對后進的中國彌足珍貴,德國亦是思想大國,發展的中國需要從德國汲取思想營養。兩國政治家意識到這些,2010年7月默克爾訪華時確立的兩國戰略伙伴關系,就明確了中德應是伙伴不是對手,中德關系應立足于長遠而不是短期。這為之后中德關系更為穩健做了很好的鋪墊。 然而,這一關系仍存在潛在風險。在中德關系上,中國更像是追求者,被追求者的情緒波動極容易給相互關系蒙上陰影。中德關系潛藏的風險有:作為歐洲重要一員的德國,很容易讓中德關系犧牲于歐洲政治,德國需要克制犧牲中德關系的沖動,因為這可能嚴重損害兩國關系,損害符合兩國戰略利益的短期或中長期戰略目標;中德關系也容易犧牲于意識形態,之前默克爾總理會見達賴等,都曾對中國帶來過極大傷害;經濟危機時期更容易滋生的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目前已在世界不同地方出現不同程度的抬頭,正在損害著全球經濟的復蘇,中德都應防范這一風險。 更重要的是,中德需要尋求意識形態領域的更多共識。在聯合國框架內,民主、自由、平等、人權等普世價值觀,不僅為德國所接受,也為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的中國所認可并踐行。不可否認的是,在這些價值觀的具體實踐上,兩國尚存在不少分歧,這些分歧曾經阻礙著兩國關系的前行。在內政和外交層面,兩國都需要調適各自的立場和做法,使自己的施政更符合現代國際政治理念,使雙方的價值觀更趨同。這是兩國關系長期和諧的保證。換句話說,單純的經濟靠不住,單純靠輸出經濟利益來換取安全的做法,既無法換取國際上的尊重和認可,亦無法長期無恙地安撫國內民眾,這從“訂單外交”屢受詬病即可看出端倪。 是次默克爾訪華,最值得關注的是8月30日在北京進行的“第二輪中德政府磋商”,雙方隨后發布了內容涵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長達29條的聯合聲明。中德政府磋商機制的建立,是中德兩國關系深化的最重要的工具。中德人權對話、中德法治對話、中德防務戰略磋商及國防部工作對話等機制的建立與正常運行,是中德未來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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