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總理在武漢召集“東西南北中六個代表性的省份”調研經濟運行情況,并給出13項拉動內需的政策措施,這當然意味著宏觀經濟政策的正式轉向。而這一政策轉向也當然是對的,但問題是,早知今日再度拉動內需,我們何必用兩年的時間,兢兢業業地壓制內需?
不是嗎?我們一直提示,緊縮貨幣政策就是最有效、最典型的壓制內需政策。我們為什么要堅持兩年,而且是銀監會、央行兩家機構,一個通過不斷提高監管指標緊縮貨幣,一個通過不斷地提準、加息緊縮貨幣。如此之大的力度前所未有,而政策效果無不集中于內需的壓制。
有人會說,這樣的緊縮是在糾正4萬億投資的過錯,問題是:真能有效修正這樣的過錯?我們當年投下4萬億元,難道不是為了拉動內需?難道不是看到外需猛跌,而試圖以加大內需,彌補外需不足,從而保住中國經濟增長,保住充分就業?那為什么沒過多久要180度大回轉,通過大力度的緊縮貨幣壓制內需?回答當然是,為了未來可能出現的通貨膨脹。
我真要譏笑那些連通脹定義都沒學好的“經濟學家”。通脹定義是:在紙幣條件下,如果貨幣過度發行,超過商品供給能力,那將引起物價一段時間的普遍上漲,這樣的一種經濟現象,叫做通貨膨脹。
這個定義告訴我們,所謂通脹必須具備一個基本前提——一定是貨幣多發,達到“總需求大于總供給”的程度,然后是物價“普遍”上漲。請問,中國在整個金融危機期間,什么時候出現過總需求大于總供給?沒有,中國的問題是產能過剩,也就是供給過剩。又如何會總需求大過總供給?
的確,物價確實上漲了。但是,這個物價上漲是在需求不足、供給過剩的條件下發生的,那一定不是通貨膨脹,而是成本推動。
更重要的是,通貨膨脹對于總需求的描述,實際指的是“主動性的總需求”,而絕非被動性的總需求,中國4萬億元基建投資所創造的需求,完全是被動性的總需求。既然如此,就算經濟刺激計劃退出也該從財政政策一端退出,為什么要從貨幣政策退出?而且用的“積極財政政策和緊縮貨幣政策”組合,這是不是太荒唐了?我們早就解釋過,積極財政政策會讓政府項目吸干貸款,而對主動性增長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民間經濟將被迫大幅萎縮。
此結果是中國經濟“失速”——當動力達不到平穩飛行的要求時,突然快速跌落。現在是不是已經發生了這樣的問題?我看是。六省份負責人反映的經濟情況就是:“需求不足、部分行業和企業效益下降等矛盾比較突出,經濟下行壓力加大。”這也是13項拉動內需政策出臺的重要背景。只不過是“保增長”換成了“穩增長”,但“穩”和“保”又有多大差異?
說什么都晚了,現在要恢復經濟動力,不是不可以,但經濟代價巨大。
總體感覺,政策在走向“適度寬松”。請注意,適度寬松不等于擴張性政策。就像我們堅決反對貨幣政策從緊,但并不意味著支持“擴張性貨幣政策”。我們一直認為,貨幣政策必須適度,而現實經濟狀況下的“適度”標準應當是“中性偏寬”。同樣,放松銀根也是針對貨幣政策過緊而言,希望其盡快恢復到至少中性水平。
我們總是被極左或極右的思維方式所困擾,就像沒學好數學的小學生,只知道正數和負數,但總是忘記“0”這個非正非負的數字。該吸取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