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再融資計劃(LTRO)難以扭轉歐債危機,因為它解決不了歐洲主權債務和銀行業危機中的核心問題,這項旨在緩解歐元區銀行間融資壓力的舉措,在部分歐洲銀行眼里,成新一輪套利盛宴。
這項計劃可能因下述原因無法達到目的:一是銀行使用LTRO作為融資工具,但并沒有義務必須購買主權債券;二是歐洲銀行對主權債券的風險敞口巨大,如果市場情緒再度下降,投資者將會投機押注銀行不會大量購買主權債券;三是一旦消除了借貸成本升高的壓力,相當于失去了真正解決危機的動力。
面對愈演愈烈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和流動性危機,歐洲央行的政策立場正在逐步軟化,歐洲央行宣布再次啟動期限長達三年的長期再融資計劃(LTRO),同時敦促歐洲銀行提出貸款申請以滿足其貸款需求,這被視為歐洲央行為緩解歐元區金融體系所承受壓力而做出的新努力之一,但長期再融資計劃并沒有讓歐洲擺脫危險循環。
長期再融資計劃是歐洲央行比較傳統的政策工具之一,為緩解銀行流動性,歐洲央行推出3年期再融資操作行動,市場一直希望這次LTRO項目等同于對銀行的變相救助。可以說,此次釋放出的資金量是有史以來長期再融資操作中最大的一次,超出了2009年6月份一年期貸款操作創下的4420億歐元的紀錄高點。當時歐洲央行提供了4420億1年期歐元貸款以應對流動性不足,曾經起到了不錯的效果。這次,歐洲央行長期再融資計劃的推出同樣引發了市場的熱烈回應,并掀起歐洲主權債券市場的購買熱潮,西班牙拍賣3個月國債平均收益率1.735%,認購率由上次的2.8倍增至2.9倍,大大低于上次拍賣收益率5.11%的水平,而二級市場西班牙10年期國債收益率2個月來首次一度跌落5%,主權債券的借貸成本大幅下降,這還是歐債危機惡化幾個月以來的首次。
當前,全球主權債務高懸,金融業在“去杠桿化”、政府也在“去杠桿化”,市場和政府都缺流動性,靠誰來為其債務融資埋單?真正靠市場進行融資的渠道并不暢通,今年二季度以來,歐洲債務國家以及歐洲銀行業的信用違約互換(CDS)溢價持續上漲,這意味著更大的風險補償和更高的債務融資成本。歐債危機發展到今天最大的問題是不太可能從正常渠道進行大規模融資。為降低重債國借貸成本以及承擔風險擔保人,歐洲央行已經無法避免地要通過直接購買國債充當最后貸款人的角色。
盡管歐洲央行至今還一再堅持不會觸碰這個“底線”,但現在推出長期再融資計劃實際上就是變相的量化寬松,而未來歐洲央行可能還會有比較激進的行為。一般而言,央行資產負債表的狀況決定著金融貨幣政策的空間。從央行資產負債表的構成看,西方國家中央銀行資產方最重要的科目之一是政府債權,美聯儲、日本央行的政府債權占比分別為86.06%和63.32%,歐洲占比僅為21.48%,從這點看,歐洲央行未來有量化操作空間。根據歐洲央行公布的最新數據,歐洲中央銀行的資產負債表總規模已經達到了3.2萬億歐元。一旦歐洲金融形勢出現惡化的話,歐洲央行的政策立場可能繼續出現軟化。
但是,長期再融資計劃恐怕難以扭轉歐債危機,因為它不僅解決不了歐洲主權債務和銀行業危機,這項旨在緩解歐元區銀行間融資難壓力的舉措,在部分歐洲銀行眼里,卻變成新一輪套利盛宴:一是銀行使用LTRO作為融資工具,但并沒有義務非得購買主權債券,二是歐洲銀行對主權債券的風險敞口巨大,如果市場情緒再度下降,投資者將會投機,押注銀行不會大量購買主權債券。三是正是不斷攀升的借貸成本促使歐盟領導人采取行動應對危機,而一旦消除了借貸成本升高的壓力,相當于失去了真正解決危機的動力。
歐洲央行的設想是,商業銀行大量申請LTRO后可避免收縮其資產負債表。不過,銀行可以利用上一回的1年期LTRO從事利潤豐厚的套利交易——利用得到的低息貸款去購買政府債券。假設銀行買了短期意大利國債,并將其質押給歐洲央行,那么銀行將獲得歐洲央行較低的LTRO借款利率和較高的主權債務收益率之間的差額。比如,當前歐洲銀行可以從歐洲央行以1%的成本借貸,然后購買5%的主權債,這中間4%的套利成為銀行業的套利收入。
數據顯示,12月21日523家歐元區銀行向歐洲央行共借入4890億歐元3年期低息貸款,金融市場分析認為,此次套利交易規模至少占貸款額度的半數以上。銀行可能會將多余流動資金存放在歐洲央行的隔夜存款工具中,因擔憂對方銀行的信用,銀行更愿意將資金存在歐洲央行而不是借貸給其他銀行。數據顯示,歐洲銀行們將2100億歐元(4890億歐元中,只有2100億歐元是凈流入銀行的)中的近一半,即820億歐元都存到了歐洲央行賬戶。
長期再融資操作改變不了歐債危機的風險轉向。政府明年還需要巨額融資,歐元區政府的AAA評級依然受到威脅,依然還有很多不確定性。2012年是歐洲主權債務融資到期高峰年,而歐洲銀行業僅在2012年第一季度就有2300億歐元的債務到期,償債高峰的來臨讓流動性再次面臨巨大壓力,全球金融體系將面臨新一輪更大規模的融資考驗。
此外,救助歐元區銀行的重任,歐洲央行能負擔多少還值得擔憂,歐洲央行推出的3年期LTRO就像在加倍押注,它可以讓歐洲銀行融資危機轉危為安,但也將進一步的風險都集中于歐元區的各國央行和私人銀行,意味著歐洲央行資產負債表也面臨著惡化的可能性,如果那樣,那么歐洲央行也將背負著巨大的壞賬風險。通過債務貨幣化或是債務風險轉移依然難以根本解決歐洲債務危機,等待歐洲的將是不可避免的馬拉松式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