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傳統的國際金融教科書理論,當一國的政治、經濟、軍事等走強時,該國貨幣兌美元的匯率會走高;反之,當一國的綜合狀況變弱時,該國貨幣兌美元會走低。如果在第一象限里畫圖表示出來的話,就是一條斜率為正的斜線。如果對市場上各國的貨幣作一個全面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上述規則適用于99%的貨幣,唯一例外的就是美元!當美國實力走強時,美元會走強;但當美國或者其他國家出問題時,美元仍可能走得很強!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獨特的現象呢?原因就在于美元在國際金融體系中所擁有的獨特霸主地位。
美元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一直充當著國際儲備貨幣、計價貨幣、結算貨幣,成為國際金融體系內一日不可或缺的血液。美元的這種特殊地位決定了美元匯率變動的奇特軌跡:當美國或其他國家出問題時,國際金融體系會因為避險的需要形成對美元的巨大需求,而屆時金融市場流動性的缺乏又將進一步推動美元匯率的大幅度上升。今年夏天美國兩院關于提高美國國債上限出現爭執,在大限來臨之際,出于對美國可能出現違約的擔心,投資者紛紛在市場上買進美元來避險,從而導致國際市場上美國國債以及美元匯率大漲。
面對債臺高筑的美國,全世界都在祈愿美國會能夠順利提高債務上限以便美國能借債還債。而歐洲多國卻因為負債率太高而被投資者唾棄從而面臨破產的絕境。這種強烈的反差清楚地表明了一個無可爭辯的現實:美元已經深度地綁架了全世界!而世界各國對美元的心態可以用心理學里的“斯德哥爾摩現象”來概括,亦即被綁架者在和綁架者長時間相處之后會愛上綁架者甚至去主動幫助綁架者。這一切再次讓我想起了尼克松時期的財政部長康納利先生的那句名言——“美元是我們的貨幣,你們的問題”!
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國的國力不斷增強、財富迅速增長,這其中固然有其鼓勵創新、科技進步等多方面的原因,但利用其貨幣的獨特地位洗劫他國的財富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筆者所看到的最保守統計數字顯示,以“廣場協議”為標志的美國對日貨幣戰爭中,美國兵不血刃地洗劫了日本8000億美元!令人不安的是,歷史仍在不斷地重復上演。2008年9月當有意收購雷曼的韓國要求美國提供擔保時,出乎全世界意料之外的是,美國財長保爾森一口拒絕了韓國的要求,放任雷曼破產并重創全球。筆者2008年10月28日在一次演講時曾預言:金融海嘯至少有三波,第一波在美國當時剛剛爆發,第二波將發生在歐洲,而第三波將發生在新興市場經濟體。不幸被筆者言中的是,3年后的歐洲如今已經處于崩潰邊緣了!保爾森當時的行為實在令世人費解:身為高盛前老板和在任財長的保爾森難道不知道雷曼破產的后果嗎?為什么他愿意在危機爆發后用成千上萬億美元的真金白銀來救援兩房、花旗銀行等各家機構,而不愿意向雷曼提供至多不超過幾百億美元的擔保呢?筆者替保爾森給出的一個理由是:正因為他是高盛的前CEO和在任的美國財長,他太清楚美國經濟里的泡沫有多大,當時即使勉強救助了雷曼,美國經濟里的泡沫早晚還得爆破,但屆時美國所有問題都將自己扛,并很可能會因此落后于歐洲、中國等競爭對手。而放任雷曼破產恰恰能在全球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把美國的問題有效地“分包”給全世界各國,從而完成了“自損八百,殺人二千”的戰略目標,使得危機爆發后的美國在競爭對手也被拖入深淵的情況下仍然保住了全球的霸主地位。
2008年次貸危機爆發后,“偉人”伯南克不知疲倦、夜以繼日地印刷鈔票,過去3年里的瘋狂印鈔行為已經逐步完成了美元在全球范圍內的新一輪布局,而且必將在未來的某個時刻,例如歐債危機因失控而爆發,再次上演一出美元殺人秀!其具體過程如下:由于美國實體經濟的不景氣,2008年以來伯南克印刷的鈔票經由美國發達的金融體系以及全球化的網絡早已大量流入到新興市場經濟體,并且大量投資于各種非美元資產,例如糧食、原料、能源、中國大陸和香港以及新加坡的房地產、亞洲各國股市和貨幣等,并在全球流動性泛濫,尤其是新興市場經濟體內生貨幣井噴的大背景下實現了可觀幅度的升值,新興市場經濟體如今面臨著進口原材料和能源價格大幅度上漲、土地和房產等資產價格大幅度飆升、商品物價大漲、勞動力成本不斷攀升、以及真正可以帶動經濟持續發展的新興產業尚未形成而傳統產業過剩問題進一步惡化的困境,整個經濟體的負債水平大幅攀升,從而奠定了相關經濟體貨幣未來下行的基礎。而與之相對的是,美國持續進行去杠桿化調整,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爭先恐后地輸往美國以換取美元,與新興市場經濟體內生貨幣井噴局面根本的不同點在于,伯南克印刷的鈔票大量地流向世界各地,去炒作別國的房地產、股市、貨幣等,以期在不遠的將來斬獲而歸。頗具黑色幽默意味的是連被美軍擊斃的拉登的抽屜里都放著美元現鈔?v觀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與眾多新興市場經濟體,不難發現東、西方之間的不對稱格局:商品西去、美鈔東流;東方熱脹(即通貨膨脹)、西方緊縮。這種“東方越來越貴、西方變得相對便宜”的局面正在逐步奠定未來美元回流美國的基礎,不久前某國際知名咨詢公司的報告顯示:在華投資經營的外企回流的意向在上升,而新增的外資來華投資的意向在下降。而就在筆者寫本文的前兩天,奧巴馬總統公開呼吁在華的美國企業回美國。筆者以為,此刻伯南克眼里大概正在深情地注視著下一場即將到來的某個風險事件,例如歐元區崩潰。無論何種事件最終導致全球金融的劇烈動蕩,都有可能直接引發下一輪資本從新興經濟體的出逃風潮,而美國必將成為出逃資本的接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