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以來,美國民主、共和兩黨關于美國國家債務上限的談判引人關注。這令人聯想起2008年雷曼危機和2010年希臘引爆歐債危機時也曾出現此類現象,兩者均對世界經濟和金融市場造成嚴重沖擊。幸好,當地時間7月31日晚,美國總統奧巴馬證實,民主共和兩黨已就債務上限談判達成初步協議。但是,因美債問題對世界經濟復蘇產生負面聯想并不奇怪,不過不必過度解讀,乃至衍生新的末世論。 首先,美債問題和歐債危機的性質完全不同。美債問題的關節,是提升國家債務總額上限,允許政府在赤字狀況下繼續借錢;而歐債危機的本質,是有關國家喪失了償債能力,根本無法支付到期債務。簡單地說,美債問題并非美國無力還債,而是自己在糾結是否要繼續借債。美國之所以出現府院掣肘、兩黨群毆,核心在于國會和政府的利益取向差別——國會有權確定美國聯邦政府債務總額的最高限額,以此干預或控制聯邦政府的預算和支出;而政府力求在寬松環境中,獲得更多政策空間,通過調高債務總額上限,在赤字條件下也可借入資金,推動經濟復蘇最終實現減赤目標。由于民主黨圍繞美國不同收入人群的稅負問題,捆綁對富人增稅議題,傷及共和黨基本盤,才招致問題復雜化……乃至該表決曾經無法表決、本應一致而無法一致,所以,這更該算是一場“人造危機”。 其次,美債問題與歐債危機的后果存在差異。美債問題的直接后果是信用評級調低,導致美國國家融資成本上升,雖會傷及存量國債價值,卻未必會對美國經濟基本面立即構成實質沖擊。歐債危機則不僅是有關國家信用評級調整,而且導致市場對歐洲多數國家償債能力失去信任,致使有關國家融資困難、政府資金鏈斷裂,甚至可能誘發某個國家的經濟崩潰。再進一步,美歐后果的基礎在于國家實力的高下懸殊——美國債務評級調低,短期內并不會改變美元儲備地位,因為美元依托的美國政治、軍事實力仍然是無可匹敵,更是希臘、葡萄牙等國完全無法相比。講得極端些,即便美國經濟一夜間剩下一副空架子,但只要美國的核彈、航母和海外駐軍還在,美元的信用就還在。今天的“美元霸權”,說到底就是“二戰”期間,美軍用鮮血與戰力換來的、掠奪全世界財富的權力。又何況,目前美國經濟的實際增長情況還好于歐元區多數國家。 第三,對美債問題與歐債危機的國際評論需要認真甄別。美債問題曾因兩黨分歧,令美國政府無計可施,只得頻放狠話,曉以利害。結果能夠看到的所謂“后果不堪設想”、“更大一輪金融風暴”之類表述,幾乎都來自美國政府一方。這當是行政當局努力爭取選民關注,進而對兩黨好斗分子施壓的方式。值得玩味的是,在歐債危機大多數時段,涉事國家政府高官多數均對本國經濟表示極有信心,避重就輕,只是希望外部援手能夠幫本國“暫渡難關”。筆者記得,有位美國媒體人曾講過,“好的時代,壞消息多;壞的時代,好消息多”。兩相對照看,美國情況雖然不太妙,但也該沒有那么糟糕。 總而言之,過去的市場經驗告訴我們,任何問題都有解,任何危機都會被克服。在時間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成年人實不必同青春期的孩子一樣,內心波瀾迭起,乃至庸人自擾。 更要不得的是,從西方國家的各種負面新聞中為我們的大國崛起夢想尋找根據。畢竟,一國的崛起或復興,不能指望別國的衰落。雖然美國經濟總量占世界經濟總量的比例在最近三十年一直在下滑,但這至多表明新興市場國家具備一定后發力量,并不意味著世界舊秩序已經或正在改變。我國的崛起至少需逐步經歷經濟總量趕超、人均經濟總量進入前列、軍事建構威懾力、文化產生吸附力,以及政治制度獲得廣泛認可并模仿等階段。一言以蔽之,全球化令環球同此涼熱,當前的美債問題不過是問題而已,既算不得是美國大廈將傾,更談不上是我們面臨絕好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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