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全球流動性充裕下的熱錢涌動,一邊是外商直接投資(FDI)的增速放緩,這可能是很多國家目前正在面臨的困擾。 先說中國。前不久商務部發布的FDI數據顯示,6月吸收外資的增速已經出現了明顯的下滑,增速回落已經持續三個月。長期數據更具有說服力:近年來,包含房地產的服務業項下吸收外資增速迅猛,已經漸漸趕超制造業。亞洲十國/地區對華投資又開始領先于來自歐美的投資。一個事實就是:越來越多的外資投向房地產、非制造業,越來越多的投資來自于避稅天堂和短期資本。 再說美國。美國財政部最新數據顯示,美國幾十年來首次出現資本的凈流出,美國投資者正將他們的美元投向海外,其流動速度比外國投資者將資本引入美國境內的速度要快得多,這使得美國國內學者擔心不已。然而更令其擔心的是,外商仍將巨額資金放在這個國家,近年來,他們已將自己的投資轉向美國國債和政府擔保債券,而遠離了那些能夠創造穩定就業的私人部門中的重要環節──包括企業債券、知識產權及企業所有權。 美國缺錢嗎?中國缺錢嗎?顯然不,至少從總量上看是如此。旨在推動經濟增長的努力使得發達國家的利率一再壓低。美聯儲的印鈔機在兩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下不停運轉,向全世界注入著流動性。中國央行也早已經開始收緊銀根以應對通貨膨脹壓力。如何把熱錢擋在外面,免受其沖擊,是多數發展中國家面臨的難題。 從全球來看,外商直接投資的恢復似乎還沒有強勁的跡象。聯合國貿發會議報告顯示,2010年全球投資僅微增1%,幾乎陷于停滯。匯率劇烈波動、主權債務以及投資保護主義的風險使全球FDI的增長受挫。 錢,為何不能如當局者所愿,流向他們希望的能夠顯著地創造就業、帶來經濟增長與技術進步的部門?這樣的現象讓人有些費解,不過背后的邏輯卻很簡單。資本總要流向可以使之獲得最高回報的地方,資本流入的驅動力來自于投資地能給其帶來的利潤空間。低通脹水平、穩定而較低的勞動力成本、較低的邊際稅率、強勢而穩定的貨幣體系、自由市場經濟環境等,這些都會對資金產生巨大引力。中國國內持續上升的勞動力成本使得中國面臨外資轉移的挑戰,人民幣升值預期又使其不得不時時提防熱錢壓境的風險。而美國的企業和創新體系顯然不及國債更具有吸引力。 在20世紀的80年代和90年代,巨額生產資本的凈流入,支持了自1982年至2007年連續25年間美國的就業率增加及全面繁榮發展。而中國也在FDI增長最快的那些年里,獲得了經濟增長的動力,尤其是在資本累積和全要素生產率提高兩個層面。 然而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逆轉,來自境外的資本帶進來的更多是吹起泡沫的風險,而非實體經濟增長的有力支撐。全球資本錯配的風險正在累積。如何使海外投資者以新的方式運作資本,這是一個全世界都要思索的新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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