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遼寧省西豐縣一家民辦博物館近日在全國引起軒然大波。這家成立4年多的民辦博物館的出名,不是因為其珍貴的文物收藏,而是其主辦者打著“研究、考古、鑒定”的幌子,背地里卻非法集資上億元,期間,不乏政府官員、專家學者成為其“座上賓”。
2011年11月15日,被稱為遼北第一家民辦博物館的鹿城博物館開館,當地的副縣長主持了開館儀式,縣政協主席代表縣四大班子致辭,稱該館“填補了縣文化事業發展的一項空白”。開館儀式上,該館館長程紅說,自己收藏文物有30余年歷史,展出的3000余件藏品,是她1萬余件藏品中的一部分。
此后,程紅以博物館及其中的文物為“抵押”,高息吸納資金近億元。案發時,程紅卷走了資金,留下了價值有待鑒定的文物。據媒體報道,程紅的丈夫麻德強是遼寧省鐵嶺市人大代表,兒子麻慰是西豐縣德興滿族鄉副鄉長,女兒麻伊娜為西豐縣統計局副局長,兒媳劉娜是西豐縣國土分局工作人員。目前,程紅及其丈夫、兒子、女兒、兒媳都已被刑事拘留,被集資者們正在等待政府對資金的追查和對文物的鑒定。
這一事件給本來就在夾縫中生存的民辦博物館添上了并不光彩的顏色。
業界聲音
肖秉俠(中國博物館協會民辦博物館專業委員會秘書長):
現在民辦博物館的問題比較多,不只是某個單方面的問題,最關鍵的是資金和技術力量都不足。國家對民辦博物館缺少政策支持,各地對民辦博物館的扶持力度也都不一樣。2010年,國家文物局等部門聯合出臺了《關于促進民辦博物館發展的意見》,但之后沒有出臺具體的實施措施,稅收的優惠政策、房地產方面對展廳的政策等都沒有。資金支持是有些地方有一些,有的地方沒有,完全靠博物館自己運作,多數博物館維持正常運轉都比較困難。有大企業支持的可能會好一些,但大部分民辦博物館處于自生自滅的狀態。
趙衛平(江蘇南京百家湖博物館負責人):
我們從2004年建館到現在,一直都是免費開放,運營成本非常高,每年要投入200萬元至250萬元。博物館完全沒有盈利的部分,注冊時就是非營利事業法人,沒有經營的權限。希望政府在政策上對民辦博物館有傾斜,或者經濟上給予扶持。因為我們也在做公益事業,每年兒童節,周邊幼兒園的孩子們或者小學生們都來參觀,我們還接收一些大學生來實踐。
另外,在文物收藏方面,我們也是在保護文物,希望這方面的政策能靈活一些。比如,我們在市場上遇見一件好東西,想把它留住,我們的購買程序比公共博物館簡單,看好了就能定下來。但是這存在一定的風險,如果這件文物來路不正,我們就要承擔法律責任。可是如果不買,這件文物可能會流失,給國家造成損失。所以我們希望在法律上能規范一下,民辦博物館在法律上沒有任何保障和依靠,這是最大的問題。
宋向光(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
最近一段時間,特別是十七屆六中全會以后,各地民辦博物館發展得較快,企業辦的館更多一些,生態也出現一些變化。以前都是收藏家個人辦館,力量有限,在經費和資源上比較困難,這兩年企業參與進來以后,現狀有些改變。只要企業在,博物館一般都能維持,而且在人員、經費和制度等方面,企業辦的館比個人的要好一些。
博物館作為一項公共文化事業,世界各國的管理辦法都不太一樣,美國的民辦博物館比較多,而且多是社會捐贈建館,之后交由基金會或者理事會管理運作。國外的捐贈有制度和法律上的支持,比如歐美國家有稅法、慈善法等,明確博物館的公益性之后,在稅收上予以減免或者優惠,而我國則缺少這方面的法律支持。
民辦博物館要想健康發展,首先要加強專業化建設,要辦成一個真正的博物館,而不是收藏家個人的收藏館或者文物館。對博物館而言,收藏只是個條件,還要在收藏的基礎上做研究、做教育,同時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其次,民辦博物館要與專業研究機構展開合作,提升自身的知識水平。以前收藏文物可能更多依靠收藏家自己的經驗,現在更多要依靠專業的機構,以科學的方法來建立收藏。博物館的一個很重要功能就是要傳播知識,要保證收藏的科學性和準確性。再次,民辦博物館還要加強自律建設和職業道德建設。現代社會對博物館的要求和以前不一樣,已不允許收藏家自娛自樂,而是要求其發揮更多的社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