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雪茄,“一國兩幣”也是古巴的特色。在古巴島上,古巴比索(CUP)和古巴可兌換比索(CUC)都是法定貨幣。可兌換比索匯率盯住美元,價值是古巴比索的25倍之多。一塊古巴比索能兌換人民幣三毛,而一塊可兌換比索能換八塊人民幣。大多數古巴人在使用古巴比索,幾乎所有消費品的價格都是用古巴比索定價的。外國人則更多地使用可兌換比索。國家體系中的古巴雇員的工資結算使用古巴比索,旅游業、高檔酒店和商場則更多使用可兌換比索。古巴政府意識到這種復雜的雙幣系統不得人心。10月22日古巴官方媒體正式宣布,雙幣制將要被廢棄,古巴部長會議已經批準了“貨幣統一”的時間表。
比索的前世今生
早在1857年西班牙殖民者占領古巴時,發行的貨幣即為古巴比索前身。1881年開始古巴比索與美元掛鉤。古巴比索一直以紙幣的形式發行,直到1915年第一枚古巴比索硬幣發行。
從1960年開始,古巴比索由盯住美元匯率轉為盯住蘇聯盧布。蘇聯解體讓古巴比索失去了價值,從此開始雙幣制。
1993年之前,古巴與東歐集團維持了幾十年寬松貿易關系。1993年開始是古巴的經濟緊縮時期,形勢嚴峻,古巴發現自己缺少硬通貨。為解燃眉之急,時任古巴總統菲德爾·卡斯特羅作出了重大決策:將美元合法化。美元大量流入古巴,能夠使用美元的店鋪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美元可作為貨幣用來購買一些非必需的商品和服務,如化妝品,甚至可以購買某些食品和飲料。古巴本土的工人的薪水仍然用比索支付,平均每月收入還不足20美元。
最初,美元店鋪只出售“奢侈品”,比如高檔香水和高端廚房用具。隨后,古巴政府越來越多地用美元定價其他商品,從牙刷到食用油均用美元定價,美元店里的商品也就越來越多。
2004年5月初,美國政府宣布了加強對古巴的封鎖與制裁等多項措施,如控制古巴海外僑民向古巴匯款數量、限制旅美古巴人回國探親、鼓動外國銀行不要接受古巴的存款和匯往古巴的匯款、禁止古巴在國際貿易活動中以美元作為結算貨幣等等,使古巴蒙受巨大的經濟損失。
因此,古巴政府以禁止美元流通的方式應對美國強化封鎖的反制裁措施。2004年11月8日,美元正式退出古巴流通領域。古巴政府宣布從2004年11月8日起,在古巴境內的所有飯店、酒吧、咖啡廳、商店、出租車等商業網點和服務設施禁止美元流通,取而代之的是可兌換比索。不僅店鋪拒收美元,銀行也拒絕美元現金存入帳戶。因為可兌換比索與美元匯率為1:1,所以其實對于消費者而言并沒有造成更多附加成本,只是貨幣名稱變了。
雙幣制滋生矛盾
實行兩種貨幣體系的初衷是保護古巴脆弱的經濟。愿景美好,實際情況卻并不美好。兩種貨幣之間的價值差距太大,古巴當地人對此不滿,因為他們的工資是以價值低的古巴比索支付的。僅能用可兌換比索的貨物也被當地人抵制,商家不愿意進貨。
佛羅里達國際大學古巴研究所主任Jorge
Duany表示:“問題是,大多數古巴人希望買到的好東西都是用古巴比索買不到的。”“這是非常不得人心的。島上處處可見古巴人抱怨他們無法去某些商店購物,因為那里只接受可兌換比索。”
雙幣制政策不僅帶來不便,也加劇了階級差距:擁有特權的古巴人進入利潤豐厚的旅游和外貿領域,他們與那些從事其他工作的本地人之間差距日益增大。階級差距太明顯,從而在古巴的所謂平等的社會制度中滋生了矛盾。
古巴是社會主義國家,其經濟幾乎完全由政府運行。政府管理經濟使得古巴的國營企業和官僚體系無比笨重和繁復,現在古巴正逐漸給民營企業留出一些生存空間。與此同時,“有產”和“無產”之間的階級差距也促使更多的古巴人更傾向于在新興的私營部門中謀生。大約有430,000名古巴人在私營部門工作,大部分為小餐館的老板、美容店的老板和出租車司機。
私營部門的收入高于國有體制。醫生每月的薪水大約是500古巴比索,而為自己工作的機修工每月可以賺400可兌換比索,核算下來是9,600古巴比索。
“雙貨幣系統除了孕育了社會的不平等,也讓國民經濟核算非常混亂,扭曲了經濟現實。這種扭曲可能會導致企業作出不當的決定和計劃。”哥倫比亞大學的古巴經濟學家Pavel
Vidal說。
統一貨幣也將結束另一個奇怪的現象:國有企業不能繼續在其資產負債表及國內貿易核算中使用1個古巴比索等值于1個可兌換比索的計算方法。眾所周知,古巴比索與可兌換比索的價值相差25倍,國有企業把兩者等值計算,結果必定謬之千里。這種做法讓進口看起來無比美好,而出口卻無利可圖。國有企業效率低下是古巴經濟的頑疾,一旦雙幣制結束,許多企業可能會面臨可怕的后果。
漫長的過程
古巴共產黨的官方報紙Granma報道,結束貨幣雙軌制將有助于提高效率,優化經濟活動的計量方式,并刺激企業貨物和服務的出口以及當地消費。
結束雙幣制勢在必行,官方對于統一貨幣的原則是:必須保證重新建立古巴比索的價值以及其作為貨幣單位、支付和儲蓄手段的作用。
改變一個國家的貨幣制度是件大事,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謹慎行事。《經濟學人》雜志的專欄文章指出,古巴結束雙幣制將首先選擇國有企業,允許一些國有企業使用多種匯率進行交易和結算。一些商店也有望開始接受古巴比索和可兌換比索兩種貨幣(兌換匯率為當前的1可兌換比索換25古巴比索)。
古巴政府也已經宣布,結束雙幣制會給予足夠的過渡時期,不會傷害兩種貨幣的持有者。盡管如此,如此大的變動仍然難免引起警惕。統一比索的價值增加,會提升古巴人的消費能力,這可能會加劇通脹和導致普遍性的貨品短缺。可兌換比索的價值隨之下降,那些持有其他堅挺貨幣的人的資產就會縮水,他們對此也會不滿意。
2008年接任古巴總統的勞爾·卡斯特羅曾承諾從他的兄弟菲德爾·卡斯特羅手上接過并解決雙幣制問題。古巴政府目前仍未公布詳細的時間表。根據路透社援引古巴經濟學家的說法,統一貨幣的過程需要大約18個月。
古巴研究中心主席Philip
Peters在其博客中寫道,雖然目前還不能確定結束雙幣制會給經濟帶來哪些影響,但是可以肯定收獲會很多。“固定一種貨幣,只是整個拼圖中的一塊,還需要完善零售體系中的薪資政策、定價政策。政府也必須決定究竟國有企業進口和出口是否仍需得到政府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