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追過兩場庭審真人秀之后,不少人紛紛表示,再也不必苦守美劇了,生活遠比戲劇更精彩。幸好,新銳導演非行給觀眾們拋出了一枚洋蔥,劇情一層又一層,真相一轉而再轉,這總算是給戲劇扳回了一點顏面。 《全民目擊》是非行執導的第二部作品,跟之前的《守望者:罪惡迷途》一樣,有豬肚,有豹尾,但就吃虧在沒有鳳頭。富豪之女殺害自己即將過門的明星繼母,如此“知音體”的新聞經過狗仔式的追蹤報道、電視轉播間的調侃揶揄、外加證人等候室里的低俗獵奇,已經發酵成一個廉價、蹩腳的“雞頭”,散發出洋蔥的刺激性氣味,敗壞了觀眾最初的興致。要不是余男擺出一副“姐是你穿不起的名牌”的氣勢,孫紅雷閃出一種“哥是你猜不透的傳說”的眼神,多數人怕是沒興趣把這枚洋蔥剝下去的。 但是,如果你把《全民目擊》看下去,一層一層地剝開它的心,你會發現,你會訝異那“最壓抑最深處的秘密”。每個角色都是洋蔥的一層,角色之間的多重交戰又豐富了它的層次。郭富城扮演的檢察官、余男扮演的頂級律師、孫紅雷扮演的富豪父親皆被串聯于這個殺人案中,在庭內各種舌戰,在庭外各種暗局,呈現出一場連環套式的“羅生門”。非行的編劇功力的確厲害,把觀眾引進迷宮,一會兒180度掉頭,一會兒360度轉回原地,趕在暈頭轉向之前終于找到出口。不能說《全民目擊》毫無bug,尤其每次在監獄審訊室,善良的影迷們都恨不得湊過去輕聲提醒:親,注意監視器,小心隔墻有耳!但整個劇情還算是出色地完成了自圓其說,用心良苦地鋪墊出一場“嫌疑犯X的獻身”。 當這場“獻身”最終現身的時候,影院里淚光閃閃,男默女淚。洋蔥剝到這里,最大的催淚技能也就正式發揮了。片中的父愛、救贖主題讓不少人鼻酸和感動,于是律政類型片變成了“淚型片”。對此,功勞最大的莫過于孫紅雷的父親形象。他調動面部的每一塊肌肉來表現出狡黠和詭詐,他動用所有智力和資產來保住女兒的青春年華,他讓所有人受騙上當以為他禽獸不如,最終又使每個人為他所做的偽裝和犧牲而動容。 成功疏通淚腺,還不是洋蔥電影的終點。美國的惡搞影片《洋蔥電影》提醒人們思考,在哭過、笑過,甚至哭笑不得之后,真正看清了什么。呼應片名,全民究竟目擊了什么呢?孫紅雷的成功替罪說明,有錢不僅可以洗白,還可以抹黑。而我們為孫紅雷流下的感動淚水,又將他資本積累中的前罪和出事前對女兒的失責一并洗刷干凈。原來,全民目擊和參與的就是這樣一個給富人洗白的過程。 給富人洗白,為罪人申辯,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無意識了。套用片中余男的一句臺詞,“老百姓都是善良的”。在微博、網絡盛行的全民目擊時代,圍觀了太多悲劇和迷局,看慣了不少逢兇和化吉,大家不禁感慨:其實,都不容易。于是,最初的憤恨和最后的寬恕很可能會成正比,豎起中指的手可能最終給出支持的擁抱。這就給片中一貫追求公義的檢察官郭富城出了一道難題:明知真相后,是否該拆穿?據說,《全民目擊》續集的想法已然蓄勢待發。如果非行想繼續用“洋蔥電影”反映全民心態的話,我估計答案會是:人艱不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