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威尼斯電影節的平庸早在開賽前就被預料到,與多倫多電影節的檔期沖撞令自己的競賽單元片單捉襟見肘,連拉斯?馮?提爾這樣的歐洲藝術片大師,都選擇了北美之行,令人唏噓。賽程臨近尾聲,《菲洛梅娜》一路高居場刊榜首,而該片只不過是戛納電影節的入門水準。 在水城,只有宮崎駿的隱退攪動了最大的漣漪,算是真正的重量級新聞。于是,大家都好奇,什么樣的“金獅”能入得了73歲的意大利國寶級導演、本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委會主席貝納爾多?貝托魯奇的法眼?畢竟,沒有一位參賽者的藝術成就能與之媲美。 答案揭曉。威尼斯當地時間9月7日晚,第70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正式閉幕,意大利導演吉安弗蘭科?羅西的紀錄片《大環形路》爆冷摘取金獅獎,這是威尼斯電影節70年來,首次有紀錄片入圍且獲得最高殊榮,在電影節的最后一天,它一掃平庸,制造了最大的“驚喜”。 “《大環形路》就是我在開賽前想要尋找的那種‘驚喜’。”在隨后的發布會上,貝托魯奇回答記者對于此番“創新”的疑惑。他表示,評委會內部并沒有太大的分歧,“沒人說不行,大家都從影片中感受到了一股詩一般的力量”。但貝托魯奇并不避諱,給紀錄片評獎有鼓勵的成分:“我們應該鼓勵紀錄片,它們幾乎消失了,今年兩部參賽的紀錄片都非常新穎。” “我從來不敢想象在威尼斯這么重要的電影節獲得大獎,謝謝貝托魯奇和選片人,現在大家終于知道,紀錄片也是電影了。”手捧金獅獎,吉安弗蘭科?羅西有些興奮過頭。他曾先后于2008、2010年在威尼斯電影節斬獲地平線紀錄片獎和費比西獎,雖然國際名頭不響,卻儼然威尼斯電影節的常客了。“我要把榮譽獻給片中所有允許我進入其生命的角色。”他感謝道。 《大環形路》記錄了羅馬環城高速公路附近受到噪音滋擾的居民生活。他們當中有想出租歷史豪宅的意大利貴族、住在房車里的女同性戀、家有老年癡呆母親的救護車醫護人員、天天聽棕櫚樹聲音的植物學家、處理遺體的殯儀館工作人員等,而這些人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導演吉安弗蘭科?羅西意圖通過展現他們的生活和工作狀況,來反映羅馬主城區恢弘建筑之外的生活現實,議題包含社會狀態、生存體會、環境問題等。這也是繼聚焦美前防長拉姆斯菲爾德的影片《未知的已知》之后,本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里亮相的第二部紀錄片,因此也備受關注。 相較之下,由美國紀錄片大師埃羅爾?莫里斯執導的《未知的已知》賽前名氣更大,卻顆粒無收。面對記者的不解,貝托魯奇先是笑言,本想授予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最佳男演員獎,但話鋒一轉稱影片的傾向性有些過頭,“兩部紀錄片都暗含了導演強烈的表達”,貝托魯奇說。但對于《未知的已知》這樣一部關于伊朗戰爭的電影,每個段落結尾都在微笑(指拉姆斯菲爾德的采訪),他卻無法贊同。 當然,《大環形路》也不全然皆是贊美,有評論就質疑,片中畫面太過精良,有“擺拍”之嫌,顯得在場感不足,其摘得金獅獎,證明威尼斯對自家人多有“偏袒”。 此番揣測不無道理。自1998年吉安尼?阿梅利奧以《他們微笑的樣子》捧走金獅獎后,15年來意大利本土影片再無機會企及這番榮譽。聯系當下背景,意大利正逢經濟不景氣,威尼斯電影節也被迫削減預算,國際地位也不斷遭受挑戰,貝托魯奇把獎項授予本土影片以鼓舞士氣,也在情理之中。后者直言,《大環形路》中的人物有一種如同“方濟會”的質樸感,那些生活中令人觸動的小事足以激勵本國人。 此外,本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大贏家還有希臘導演亞歷山多羅斯?阿拉納斯執導的《暴力小姐》,這部直面家庭性暴力的影片不僅摘得最佳導演銀獅獎,還將瑟米斯?帕諾送上最佳男演員的寶座。《巴勒莫狂花》中的意大利老牌女演員伊蓮娜?科塔則力壓朱迪?丹奇榮膺最佳女演員的桂冠。而場刊評分最高的《菲洛梅娜》僅得到最佳編劇獎。 評審團大獎則授予蔡明亮的《郊游》。《郊游》以一名房屋中介員與家人外出郊游一路所見無家可歸的人群為切入,描述了城市與人的心境。影片中有大量長鏡頭,臺詞也不超過十句,節奏異常緩慢。蔡明亮表示這部電影非常難拍,讓我們重新思考生活和世界的速度,“因為要觀眾靜下來非常困難”。 中國人喜歡把威尼斯電影節稱作“華語電影的福地”,《悲情城市》、《秋菊打官司》、《一個都不能少》都是從這兒揚名。但自從“中國通”馬可?穆勒卸任電影節主席后,去年華語片在競賽單元竟集體失聲,令人擔心威尼斯“華語情結”不再。而今年蔡明亮《郊游》重回逐獅之列,恰好印證了電影節新任主席阿爾貝托?巴貝拉的允諾——“中國電影不能被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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