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基金作為近幾年來國內藝術市場的新生事物,以其先進的金融理念吸引了很多有意進行藝術品投資的富有人群,并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為席卷國內藝術市場的“新潮運動”。至此,國內藝術市場也由原本的個人收藏時代被迫轉換成集體式投資時代。依據西方發達國家藝術市場的發展路向,當藝術品市場發展到一定的繁榮程度時,藝術品金融化也將隨之而來,而藝術品基金也將在很大程度上進一步推動藝術品市場的加快發展。但同樣以西方藝術品市場為先例,藝術品基金的入手時間十分重要,作為一項中長期的投資項目,加之藝術品自身所具有的特殊屬性,藝術品投資不宜在短時間內集中投入大批資金,以免助漲市場的負面效果。反觀國內藝術品基金的從無到有,短時間一窩蜂式的涌入,對藝術品市場所造成的多方面影響已經漸漸顯露,同時,“短、平、快”的運作模式也使得國內藝術品基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將迎來一場集中性的兌換期。由此,國內藝術品基金自出現以來的第一輪調整期也會隨之出現,業內人士分析:這將是國內藝術品基金有序化、規范化、正規化運作的新開始。
藝術品基金“元年”之爭背后所隱藏的危機
關于國內藝術品基金“元年”的說法就目前而言尚未有定論,從2006年到2011年,這中間的任何一個年份都曾被某些人或某些觀點確定為國內藝術品基金的“元年”。持2006年為“元年”說的多數是以國內第一支藝術品基金的發行為依據,反對者則認為當年所發行的項目包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藝術品基金,只是借用了藝術品基金的名號而已,更多的還是在借雞生蛋;將2010年看做“元年”的,依據的則是國內藝術品基金在經過了數年的摸索和鋪墊之后,逐漸從個別現象上升至普遍現象,并在真正意義上開始成為繼股票和房地產之后的國內第三大投資方向。
眾所周知,國際上成功的藝術品基金運作案例都遵守著一些不成文的規則:不在藝術品市場高峰期買入、中長線的運作、合理的規避投資風險、良好而完善的經營團隊、適時的出售藝術品、避免資本集中進入市場等等,這一切都說明了成功的藝術品基金在運作過程中需要具備一些必要因素。反觀國內藝術品基金領域,不管將2006年還是2010年視作為“元年”者,似乎都不具備成為藝術品基金成功案例的條件:2006年作為國內藝術品市場“泡沫式”增長的尾期,藝術品價值評判標準在這一時間段的混亂自然可想而知,甚至可以這樣說,當年藝術品市場的“泡沫式”增長對國內藝術品市場到今天為止的混亂場面仍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國內藝術品基金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入市,后果可想而知,相信隨后而至的國際性金融危機也讓最初的國內藝術品基金人士吃足了苦頭;2010年作為國內藝術品市場在經歷了全球性金融危機風波后的回暖期,理性收藏正在逐漸取代以往的以投機性為目的的收藏行為并成為收藏主體,藝術品市場也在這個趨勢下漸漸走向成熟與穩定。相較而言,藝術品基金選擇此時入市恰到好處,相信大多數藝術品基金從業人士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乎,國內藝術品基金自這一年起紛紛上馬,且多數都在以大張旗鼓之勢進駐藝術品市場,這也就有了之后國內藝術品市場“金融時代”到來的說法。
金融資金大筆進入國內藝術市場所造成的種種后果都在隨后的2011年里有所呈現,藝術品成交記錄不斷被刷新,一切似乎又回歸到了2005年時的瘋狂,理智雖然還在,但在金融資本的運作面前,個體藏家逐漸淪為配角,成為了投資客的犧牲品。據資料顯示,截止2011年底,國內藝術品基金累計發行超過70支,初始規模超過57億元人民幣,其中基金運作周期也由之前的平均2.5年降低至2.3年,而隨著2012年國內藝術品市場整體進入調整期之后,作為提供不景氣信號的國內拍賣市場恰恰是目前為止國內藝術品基金最為重要的賣出渠道。對此,海峽文化產權交易所總經理葉少波表示,“國內藝術品基金選擇藝術品市場最熱的時候入市,且投資者過于看好藝術品基金的后勢的發展,期望值普遍比較高,認為高回報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國內藝術品基金卻恰巧在藝術品市場的整體萎縮期遭遇到兌現問題,如果這次真的出現兌現危機,也算是給投資者上了一堂很好的課。”
“兌現危機”是否真的存在
6月29日,一款名為“國投飛龍藝術品基金9號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的產品發布公告稱:“基金成立以來運作正常,現已到期終止,信托資金已全部兌付”。國投信托是國內最早發行藝術品信托的公司,旗下國投飛龍9號于2010年12月發行,信托期限為兩年,發行規模為1.5億元,資金用于購買雅盈堂合法擁有藝術品的收益權。該信托計劃認購1000萬元以下的投資者預期收益率為8%,超過1000萬元的投資者預期收益率為8.5%。按照信托計劃規定,當運行滿12個月后,雅盈堂擁有提前回購的權利,由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擔任藝術品的保管人和保證人。據國投信托內部人士表示,信托計劃已經正常兌付,該信托的抵押物主要是數幅書畫作品,至于具體的處置手段則不便透露。
很顯然,這是一次藝術品基金提前兌付行為,據北京龍藏天下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趙祥龍介紹,藝術品基金的提前或延期兌付,都必須經過全體買受人的同意。以國投飛龍9號為例,信托計劃完成正常兌付,似乎將目前越傳越大的藝術品基金“兌現危機”問題推向了謠言的行列。
那么藝術品基金是否就真的不存在所謂的“兌現危機”?很顯然,單憑國投飛龍9號的提前兌付似乎并不能完全打消這樣的疑問。加之,與該款基金有著密切聯系的北京雅盈堂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實際控股人王耀輝日前因金融案件被調查事件,越發使得這款基金的提前兌現失去了原本的參照價值。趙祥龍告訴記者:“任何的投資都會有一個系統性風險即市場性風險,如果始點走錯了,在市場的高點建倉,低點出貨,這肯定是虧了,這就是市場風險。藝術品作為小眾的投資品種,任何小眾的投資品種都會面臨一個流動性風險。這種流動性在市場極具波動的情況下也會出現流動性的困擾,流動性風險也就會暴露。目前國內的藝術品基金恰巧是面臨著兩層風險疊加一起的危險時段,所以,國內藝術品基金想要在市場低點的時候出貨,只能是以更低的價格才能出手。”
以更低的價格出手顯然無法保證藝術品基金的正常兌付,試想,如果國內藝術品市場在接下來秋拍階段仍無法摘掉“調整”的帽子,行情與成交量持續走低。那么,以增值為目的的藝術品基金投資勢必要面臨著到期而無法正常兌付的問題,甚至有可能會產生大范圍的兌現危機。對此,趙祥龍也認為,“藝術品基金兌現危機的出現,取決于藝術品基金管理人與投資人對市場所保持的信心程度,如果有信心,即便出現兌付危機,也是可以轉化過去的;相反,如果對市場失去了信心,那么必然會出現爆倉的現象,違約行為也就隨之而來。”
危機與機遇并存,藝術品基金舊時代的終結
始自今年春拍乃至會延續到秋拍的市場低迷使得原本紅火的國內藝術品基金領域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遭遇到集中性兌付難題,甚至可能引發兌現危機。但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正如同趙祥龍所說的,“在經歷了這次的兌現危機之后,國內藝術品基金作為新興的事物,野蠻生長的時代結束了,同時,更重要的是,無論是投資者、藏家、藝術家,都應該通過這一輪的博弈,找到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也是藝術基金的發展道路。”換言之,即將出現的國內藝術品基金的集中兌現期,將會成為國內藝術品基金內部自我淘汰的開始,也極有可能是國內藝術品基金新時代的到來。
而對于藝術品基金遭遇兌現危機所可能引發的市場問題,趙祥龍也說到,“藝術品市場本身就是一個與宏觀經濟、貨幣發行量高度相關的市場,在這個基礎上,危機信號的放大可能對因為喜歡才收藏的藏家影響不大,但對于投機性的投資者沖擊就會很大。其實所有問題又回歸到原點,即藝術品收藏的初衷與目的——因為喜歡所以收藏,因為收藏所以投資的主軸線。所以說這次的秋拍或者明年的春拍,將會檢驗我們的市場是投資型的還是投機型的。”
投資與投機,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實質卻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國內藝術品市場從來不缺乏真正的收藏愛好者,也同樣有著大批受利益驅使的投機人群,在如此基礎之上,也才有了國內藝術品基金生成時的瘋狂。但或許就如趙祥龍所言,秋拍過后,市場的檢驗期到來,留下的依舊還是對藝術存在固有偏好的收藏家,而非人云亦云的投機者。同時,在這一輪的篩選與淘汰過后,接受了這次市場教訓之后的國內藝術品市場中的留存者勢必會對現行的國內藝術品基金領域做出調整,理智與專業將會成為未來國內藝術品基金的主流,而不再是今天藝術市場中的金融與藝術的粗暴對接模式。對此,葉少波也分析道,“國內藝術品基金之所以遭遇即將到來的兌現危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選錯了入市的時機,但如果有人在當前國內藝術品市場整體萎縮的情況下,組建藝術品基金,搶占市場先機,反而是明智的。”
看來,極有可能出現的國內藝術品基金兌現危機似乎已經預示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但舊時代的結束是否就一定會是新時代的誕生,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不過,在經歷了如此教訓之后的國內藝術品基金投資人士,想必是不會希望悲劇再重演的。那么,就讓我們期待接下來的藝術品秋拍市場所能帶給我們的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