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中國收藏家俱樂部譯制,世界頂級藝術品與古董博覽會承辦方歐洲藝術基金會委托編寫的最新年度報告---《2011年國際藝術市場:藝術品交易25年之觀察》披露,2011年,中國以占全球藝術品拍賣和銷售總額30%的成績首次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與古董市場。然而,這一觀點卻引來業界對于"統計數據水分過大"的質疑
中國藝術品市場后來居上
根據《2011年國際藝術市場:藝術品交易25年之觀察》,2011年中國在全球藝術品市場所占的份額由2010年的23%上升到30%,首次超越此前多年居于冠軍的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與古董市場。美國以29%的份額屈居第二,較前一年下降5個百分點,歐盟27個國家所占總份額為34%,下降三個百分點。在歐盟國家中,最大的市場仍是英國,占全球22%,保持季軍地位,而第四名的法國所占份額遠遠落后,僅為6%。
同時,報告指出,全球藝術品市場在2011年得到持續恢復,總成交額上升7個百分點,達到461億歐元,相對2009年市場危機時上升63%;成交件數也上升5%,達到3680萬件。而促使全球藝術品市場恢復的推動力來自于中國拍賣市場的活躍成交和藝術品銷售的上升(超過裝飾藝術品),特別是現、當代藝術品領域銷售的上升。2010年,中國的藝術品和古董拍賣市場激增177%,2011年又繼續上升64%,其中現、當代藝術品總成交額占藝術品市場的近70%。
對此,該報告撰稿主編,專業從事藝術和裝飾藝術市場研究的文化經濟學家、藝術經濟學的創始人克萊爾·安德魯博士表示,"藝術品市場除了規模上的快速擴大外,最近十年,我見證了藝術品市場銷售在地域分布上的重大變化,下一個十年將是新興市場國家對全球經濟發展貢獻大于發達國家的第一個階段。"安德魯分析,"中國市場的強勁推動力來自于快速增長的財富、充足的國內供應和中國藝術品買家的投資性目的。雖然最近的經濟危機使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買家都更加謹慎,但中國資產市場和股票市場的不景氣及缺乏其它投資渠道,使中國顧客將大量資金投入藝術品市場作為一種替代性投資。"
但是,安德魯進一步指出,"所有的地區在2012年都將面臨各自的挑戰:對于中國藝術品市場來說,是如何應付市場過熱、促使市場更穩定、長期地發展;對于歐洲市場來說,是如何在面臨持續調整和成本上升的情況下保持競爭力;對于美國來說,作為近年來的一個市場供求中心,是如何應對失去霸主地位的挑戰。"
統計數據差異甚大
不過,中國"稱雄"全球藝術品市場的消息,并未讓中國藝術品領域人士欣喜。因為早在去年3月,世界著名藝術市場信息公司Artprice就發布數據并宣布,中國已超越英、美,成為全球第一大文物藝術品交易市場,但當時就有不少人對于其統計的數據產生質疑。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僅僅是最近一個月時間,包括歐洲藝術基金會在內,就有相繼5家國內外統計機構發布2011年度中國文物藝術品市場數據報告,而這些數據最高和最低竟相差600多億元。到底哪個數據更令人信服?讓人無從得知。
資料數據顯示,今年2月底,中國拍賣行業協會(以下簡稱"中拍協")發布《2011年中國拍賣行業經營狀況分析及2012年展望》的行業藍皮書,其所提供的數據顯示,2011年,全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全年成交額576.2億元,增幅為45.2%。
3月初,Artprice發布年度藝術品市場報告稱,2011年全球藝術品交易額中,中國藝術品交易額達到48億美元(合人民幣約303.36億元),排名全球第一,占全球市場的四成,相當于美國和英國交易額的總和。
3月7日,國內知名藝術品市場研究機構雅昌網發布《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調查報告(2011年)》,提到2011年國內文物藝術品成交總額從2010年的596.53億元飆升至968.46億元,同比增長62.35%。
3月14日,國內首個專門以研究國內外藝術市場動態為主要目標的學術機構---AMRC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發布最新統計數據披露:2011年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成交總額達到974.5億元。
對比303.36億元、576.2億元、968.46億元和974.5億元這些數據,最高和最低相差兩倍多,確實難以知曉到底哪個數字更真實地反映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狀況。
中拍協副秘書長歐陽樹英對協會發布的數據解釋稱,中拍協公布的所有數據均來源于商務部的統計系統。中拍協旗下的拍賣企業超過5000家,其中涉及文物藝術品拍賣且有國家文物局頒布的文物藝術品拍賣資質的企業大致有300多家。根據規定,所有拍賣企業每個月都要通過商務部的數據統計系統,按時填報企業上個月的相關數據,其中包括每家企業文物藝術品拍賣的總成交額。也就是說,中拍協的數據來源主要是其旗下協會成員。
而當記者向中國收藏家協會求證歐洲藝術基金會公布的數據時,有關人士也表示,其發布的數據主要包含了文物藝術品拍賣和畫廊產業數據。另據了解,Artprice公布的數據僅僅是國內美術類藝術品的拍賣成交情況,而雅昌網和AMRC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均是將國內所有進行文物藝術品交易企業涉及的數據歸納匯總。
對于數據的差異彼此較大,一家拍賣公司的人士分析,中國藝術品市場快速增長的現象是真實的,但在數據上有一定水分,主要源于各家機構統計口徑不一。中央美院副教授、AMRC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主任趙力(微博)也表示,在中國經濟大發展的背景下,這幾年國內藝術品市場確實得到快速發展,尤其是高端價格增長較快,高價效應也帶來了總額的快速增長。相較之下,這幾年歐美國家則處于危機之下,出現此消彼長的過程,使中國的藝術品交易份額得以躍升,即國內藝術品市場增長是正增長的過程。由此,歐洲藝術基金會所發布的排名還是比較可信的。
市場監管分工不明
不過,有業內人士指出,統計機構的統計數據水分過大,可信度較低,主要原因其實在于目前中國缺乏自己的權威數據。
此前,雅昌網發布《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調查報告(2011年)》后,968.46億元的數據就讓業內頗為吃驚,有收藏界人士指出,雅昌網對于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統計口徑過大,導致數據看起來相當"駭人"。據該人士透露,某家剛成立的文物藝術品拍賣公司還沒有拿到營業執照,亦未完全開始文物藝術品拍賣活動,但這家企業的相關數據卻已作為統計樣本進入了雅昌網的數據樣本庫。據此,該人士表示雅昌由印刷拍賣圖錄起家,可將企業相關信息、數據在雅昌網公布,由此,盡管雅昌的數據來源較為廣泛,但權威性有待考量。
除了統計標準不一,如何確保數據的真實性、準確性也是藝術品市場的一大問題。歐陽樹英坦誠,目前中拍協還無法提供完整的數據來源名單,其所獲數據均為拍賣企業自行填報。為防止作假,中拍協和相關監管部門也會采取保障措施,如每個月都會監測企業提交的數據,一旦發現某個數據出現異常變動,如大幅增長、下跌,中拍協將協調商務部門對該企業的數據進行核查。此外,中拍協每兩年進行拍賣企業等級評定。在此過程中,會對企業的拍賣數據,如對某一場拍賣會所有的成交記錄、拍賣現場記錄、進賬單等進行抽查,以確保數據準確。
中國收藏家協會玉器收藏委員會主任姚政則指出,文物藝術品市場統計水分很大,而且并不全面。因為,除了拍賣和畫廊這些看得見的交易,不少民間交易完全是無形的?墒牵幢闶桥馁u公司的成交額,能否反映市場真實情況也有待考量。某拍賣公司負責人表示,在每年的春拍和秋拍中,買家拍下藝術品后不付款的情況時有發生,實際的成交額并沒有公布的那么多,這也導致公司已交營業稅額與理論上的傭金收入和納稅收入相差極大。而目前來看,短時間內還無法做到統計數據的完全準確。
此外,記者在采訪部分收藏界資深人士時了解到,導致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數據水分大、拍賣公司屢屢涉嫌假拍、拍假等混亂局面的更深層次原因,是目前國內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處于極為尷尬的監管環境:拍賣企業需在工商部門登記注冊,并由商務部門負責核查企業拍賣資質;文物部門負責頒發文物拍賣資質;稅務部門負責稅收;文化部門負責打擊各類違法違規行為。這就造成政出多門、監管出現真空。
業內人士指出,就藝術品數據發布而言,目前只有中拍協和國家商務部門共同管理和發布,且起步較晚,現在行業缺乏一個權威的數據發布方。更需要指出的是,業內資深藏家普遍認為,即便在數據上中國已經超過美國,也只表明中國僅是世界文物藝術品交易的熱點區域。從中國書畫市場占據70%的份額可以看出,國內藝術品市場結構單一,整個市場環境比較本土,不像紐約已經非常國際化,以后如何,還要看中國藝術品市場有沒有發展潛力,未來能否持續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