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這是土豆網的宣傳語。現在這句話用在土豆網CEO王微身上再合適不過。王微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現在的生活仿佛一部雜糅了愛恨情仇的商戰大戲。就在土豆網向美國證券交易所遞交上市申請書被曝光的同時,王微的前妻楊蕾正式向法院提出訴訟,要求分割婚姻存續期間財產。土豆網的海外IPO之路或將因此一波三折。
從優等生到“金領”
“難不成非要西裝領帶愁容滿面成天盯著電腦睡不好覺才叫創業者?”這是王微經常用來和媒體記者調侃的話。和很多有著國外留學背景的創業者一樣,牛仔褲、T恤衫、休閑鞋是王微的標準“行頭”,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在國外留學工作生活所養成的習慣,這更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創業態度。
在別人眼中,充滿活力的王微絕對是個優等生:擁有歐洲工商管理學院的MBA學位以及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計算機碩士學位;曾任職美國休斯公司,擔任開發經理期間,負責亞洲市場的衛星寬帶及衛星電視業務;后任職德國貝塔斯曼集團總部,擔任企業發展總監兼貝塔斯曼在線中國執行總裁。但只有真正了解王微的人才知道,這個優等生其實也有著一段并不“優秀”的過去。
王微出生在福州一個醫生家庭,他的人生歷程從一開始跟精明的“閩商”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我高中畢業就出國讀大學,”王微說,但原因卻不是成績太好或者家里資金雄厚執意送他出國,“我高考實在不行,離分數線差得遠。”好在當時福建的另一種流行風氣給了王微新的選擇,“那時福建挺流行將孩子送出國讀大學見世面,所以父母省吃儉用,還是支付了我的學費”。
用王微的話說,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曾經是個“差生”。不過他對自己的過去一點都不避諱,因為到了美國史泰頓島學院之后他馬上成為優等生,次次考試排名靠前。
王微解釋,可能是更習慣美國的教學方法,但更多的是美國文化對自己的影響:敢于說話、敢于提出要求。這樣王微不再被動地學習,而是很快就找到了學習的竅門,迅速成為優等生。
可是王微在美國的日子并不好過,甚至可以用“艱苦”來形容。因為沒有獎學金,王微除了省吃儉用外,就是擠時間去到處打工。“當時洗過盤子,也做過餐館服務生,送過外賣”。
分身有術的王微不停地在餐館和大學課堂間穿梭。這似乎成了他的一項“特長”,在他順利地完成自己的學業并找到工作前,王微一直都是靠打工養活自己。
1996年,王微順利畢業,取得學士學位。他的打工生涯告一段落,因為他獲得了美國休斯公司的垂青。進入休斯后,王微卻發現自己技術功底不夠,于是他決定繼續攻讀碩士。“估計當時公司也沒太仔細研究我的讀書申請,因為我需要全職工作,并且還要拿下碩士學位”,王微回憶說,“當公司同事意識到我要做什么,他們都驚呆了”。
王微開始了他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學習,同時也進入了他人生當中最艱辛的一段歷程,他需要全職工作,每個月要從華盛頓飛一次北京,同時還要讀書,但是王微不可思議地只花了一年零三個月就順利地拿到計算機專業的碩士學位。
1999年,王微被美國休斯公司總部派到在北京的分公司,負責亞太市場的新產品推出,那一年,他26歲,已經是一個標準的“金領”。后來的互聯網泡沫時期,王微去了法國的歐洲工商管理學院攻讀MBA,然后又應邀加入貝塔斯曼在線。
“后來想想為什么要創業,可能跟這一連串的經歷有關”,王微回憶說,“如果你做職業經理人,最多也就做到負責中國大區的業務,我想,如果要更有意思一些,那么就只有創業了”。
在網上“種土豆”
2004年,王微創建了土豆網,用他的話說,就是“種下了土豆”。現在看來,王微投身互聯網大軍時,并不是互聯網業最好的時期。
王微自己掏了100萬元人民幣作為啟動資金,吃住全在一個小公寓里,出門騎自行車,苦苦經營著自己的“小土豆”。2005年8月,投資機構IDG跟王微簡單地談了15分鐘后,當即決定投資50萬美元。對第一筆融資的成功,王微總結為“我想可能是視頻當時已經是得到投資界認可的概念”。王微以堅持精神撐過了創業初期的困境,最終三年內吸引到2800萬美元的資金,2008年4月,融資再增加了創紀錄的5700萬美元,總計8500萬美元的融資紀錄成為當時互聯網業的一段佳話。
土豆網創建后不到兩年,每天能接受將近2萬個上傳的新視頻。對于王微而言,這樣的業績足夠令人高興。但早就見過世面的他,卻對土豆網的未來,有更深遠的打算。
當時,國內視頻網站的運營模式都在模仿美國的YouTube,而且還處于剛剛起步提升流量的階段。至于網頁廣告和鑲嵌在視頻中的廣告,那還要等到2007年左右才出現。為了吸引眼球獲得流量,各家網站的做法很簡單,那就是不停地增加視頻數量。這的確是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但問題是在激增的視頻中,除了大量的重復視頻外,更多的是濫竽充數的“次品”視頻。這時的王微考慮的已不是如何增加視頻數量這么簡單,“質量”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
2007年,在順利地完成了第三輪融資后,王微和他的驢友兄弟們騎車游歷西藏,并將整個過程用DV記錄了下來,制作成一部完整的視頻上傳到土豆網。這部視頻贏得網友的好評,而王微關于視頻網站“質量”的思索也漸漸清晰起來。
隨后,王微為土豆網打上了“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的標記,并推出了一系列的原創視頻計劃。很快,王微的這一戰略調整就顯現出了成效。當時,網絡游戲魔獸世界正風靡中國,一些游戲愛好者制作出和游戲相關的視頻并上傳到土豆網,不但贏得了網友的好評,還為土豆網帶來了難以忽略的流量。在這之后,王微又嘗試著拍攝土豆自己的視頻短劇,雖然褒貶不一,但卻讓土豆網獲得了難得的經驗,為之后成功推出土豆網自制網絡電視劇《橙色盒子:我們的故事》打下了基礎。
據王微介紹,現在土豆網有上百位專業人員組成的創意團隊,潛心打造原創節目,《土豆天使》、《互聯網百萬富翁》就是目前在土豆網上極受歡迎、點擊率超高的原創節目。
2008年4月,王微的原創戰略達到第一個高潮——第一屆土豆電影節開幕,參選作品都來自土豆網的原創視頻。這個草根電影節在當時引起了各界不小的關注,但王微“內容為王”的戰略只不過剛完成了一半。
與這些鼓勵原創視頻計劃配合的,是王微大手筆地采購電視和電視節目的網絡播出權。2008年9月,土豆網推出了“黑豆”高清平臺,《康熙來了》、《命中注定我愛你》等一大批熱門電視劇和電視節目被王微拉到土豆上來;《葉問》、《大灌籃》等十幾部大片也從大銀幕來到了網絡;2009年,土豆網又獲得了《2009快樂女生》的網絡直播權。最新的公開數據顯示,2010年土豆網用于采購正版影視劇和節目的花費已超過5000萬元。
隨之而來的是廣告收入的急速提升,土豆網相關負責人向《經濟參考報》記者介紹,目前廣告收入是土豆網的最主要收入之一,而來源于原創節目和正版影視節目的廣告收入,明顯要高于其他視頻所帶來的廣告收入。
糾纏不清的版權
由于新策略的成功,土豆的盈利狀況日益改善。終于,王微可以騰出時間考慮上市的事情了。但就像所有引人入勝的電視劇一樣,主人公的命運不可能是一片坦途。版權成了困擾王微的頭等問題。
在過去的兩年當中,版權糾紛在網絡視頻行業頻頻出現,土豆網也不能幸免。
2008年,搜狐等一批門戶網站,首先把矛頭指向了土豆網。隨后,和土豆網有關的版權訴訟就一直沒有停過。今年1月,由激動網掀起的起訴浪潮更是把土豆網推到了風口浪尖。當時,激動網聯合北京保利博納、北京橙天娛樂、北京吉安永嘉、上影英皇、上海銀潤等80多家版權方組建“反盜版聯盟”,發起年度“清算”行動。最麻煩的時候,在上海法院網上可以看到14起針對土豆網的版權訴訟,它們集中在18天里發生,一半的原告都是激動網,后者稱,土豆網上有激動網獲得獨家版權的視頻內容。
那些日子相信王微到現在還記得,他召集了全國幾十家媒體開電話會議回應質疑,每天不厭其煩地解釋。在被版權問題輪番困擾后,王微也意識到光靠耍嘴皮子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于是他再次展開行動,決定今年9月份在土豆網推出新的刪除系統,讓版權擁有者可以對網民上傳的、涉嫌侵犯自身版權的視頻進行標記,然后告知視頻網站進行刪除,在現有的法律框架下為視頻網站的自我保護搭起了初步的架子。
除此之外,土豆網還啟動廣告分成系統,版權方最高可以獲得30%的廣告分成,期望能解決和版權方在商業利益上頻繁出現的糾紛。而在此之前,土豆網所推出的“黑豆”頻道全部采用正版高清內容,和版權方用“保底加分成”的方式合作,已經表示了利益共享的態度。
“為什么不能對版權問題樂觀一點?”王微反問,在他看來,版權根本不是問題,成問題的只是還沒有找到合理的解決辦法而已。
麻煩的婚姻
盡管最近又有一家視頻網站和土豆網產生了版權糾紛,并將其告上了法庭,但王微現在卻沒有時間為此事頭疼——全是因為那樁麻煩的婚姻。
有知情人透露,王微和前妻楊蕾的婚姻從2007年持續到2008年中旬只維持了10個月左右。今年1月,法院就雙方離婚所涉及的財產分割作出一審判決。由于王微的資產為負,所以離婚時,楊蕾并未得到主張的財產權利,也就是俗話說的“凈身出戶”。
但就在雙方的財產爭奪戰剛剛落幕之際,土豆網IPO的消息就見諸報端。土豆網一旦在美國上市,王微的身價將不可限量。而這卻刺痛了楊蕾,使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狀告王微。
目前,楊蕾已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分割婚姻存續期間財產。土豆網公關部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土豆網處于上市靜默期,不能進行相關評論。另外,離婚和財產糾紛都屬于私人問題,不便回答。
根據我國《婚姻法》規定,一方在婚前取得的財產不屬于夫妻共同財產,王微在婚前已經取得了土豆網的現有股權。因此,王微方面或許會提出這部分財產是一方財產而不是共同財產。而楊蕾方面或許會提出,如果王微的股權價值是在婚姻存續期間增加的,這部分股權的增值部分應該屬于夫妻共同財產。不過土豆網經過多次融資,目前的股權計算會比較復雜。
法律界人士表示,王微目前占有上海全土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95%的股份,屬于委托持股,也就是代全體投資者持股,但楊蕾沒有,如果這部分股份被凍結或者被楊蕾獲得,就意味著目前土豆網核心公司的股份會受到一個沒有簽過持股協議的人的影響,這會對投資人造成風險。
目前,擺在王微面前解決“家務事”的辦法有兩個,如果楊蕾在乎的是王微在公司上市后獲得的收益,那可以用錢來和解;如果她堅持要獲得股份并能勝訴,則會對公司造成一定影響。而最后是否會對土豆網赴美上市造成負面影響,則要看訴訟的走向和結果,以及上市公司團隊、投資人和美國證券交易所對此風險進行的評估。
如果能預料到今天的亂局,相信王微一定不會導演幾年前那樁婚姻。但就像所有精彩的影視作品一樣,由王微自導自演的這出大戲才剛剛開始,他的人生會走向何方?土豆網的未來會是哪里?這些現在還難以回答的問題,都等著王微自己導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