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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正在使用的舊村址在內的河南封丘縣王村鄉新李莊村近300畝土地,在沒有合法手續的情況下,很快將變成開發商廣告牌中的“300畝風情大盤、30萬平方米高尚社區”。新華社記者
李鈞德 攝 |
在以“用途管制”和“城鄉分割”為特征的我國現行土地管理制度下,城市和農村分別在“國有”和“集體”這兩個相對封閉的土地管理體系下尋找各自的發展路徑。記者調研發現,在這種土地管理制度下,因城鄉土地利用缺乏有效銜接,一方面一些農村缺乏規劃出現用地“擴張熱”;另一方面部分城市由于土地承載不足而掀起“圈地潮”。
2010年的用地規模 2007年前就已突破
在安徽宣城,從市區到該市20余公里外的向陽鎮,沿途多個村子,很多農房已經破落,大門上的鐵鎖也已銹跡斑斑,房前屋后的宅基地上甚至雜草叢生。宣城市宣州區向陽鎮蔴口村村民劉慶保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說,他們村一共有1500多人,但只有700多人在家,其余的人長年在外務工,家里的房子、宅基地都是長年空著。 國家土地督察南京局在安徽省沿淮地區的調查結果表明,農村土地利用呈現出“利用效率低,空心村多,空閑地多”的“一低兩多”特點。以懷遠、來安和霍邱三個縣為例,空心村比例都超過了30%,自然村莊內的住宅松散凌亂,形成許多難以利用的空閑地。 農村土地利用效率低下、農村資產大量閑置。《經濟參考報》記者在川、皖、渝等勞務輸出省市采訪時發現,由于大量農村勞動力外出務工,一些家庭甚至是舉家外遷,其房子、土地長期閑置在農村。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隨著城市化的快速推進,國內不少城市陷入了土地承載力不足的困境。以成都市為例,國家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十年以來,成都進入了城鎮化快速發展軌道上,一大批重點項目、重點工程迅速落地,城市建設用地不斷告緊。據國家土地督察成都局的測算,按照成都市現在的發展速度,未來5年將用完成都市到2020年的用地指標。 《經濟參考報》記者了解到,除西部個別發展較為緩慢的城市外,城市發展面臨土地承載力不足在全國是一個普遍現象。 在安徽蕪湖市,早在去年7月份,該市就已將安徽省批給的6485畝全年用地指標全部用完。記者從蕪湖市國土資源局了解到,近幾年來,蕪湖市發展速度較快,用地指標每年都不夠。 蕪湖、成都這樣的中西部城市尚且如此,廣東、北京、江蘇這些城市化程度較高地區,面臨土地承載力不足的問題就更加突出。根據國土資源部的一項調查,佛山市原土地利用規劃確定到2010年的用地規模,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被突破。
土地過度開發 承載接近極限
在城鎮化快速發展的推動下,在“國有”和“集體”這兩個相對封閉的土地管理體系中,尋找各自發展路徑的城市和農村,都在擴張土地利用。 《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發現,由于城市發展越來越受制于土地瓶頸,各地不得不在政策的邊緣游走,不斷探索和突破:蕪湖市2009年實際用地已經超過全年指標一倍以上,達到1.3萬多畝,多出來的6000多畝土地使用指標都是通過大項目圈外用地、平移農村建設用地指標等方式來解決的;2008年以來,北京市朝陽區也加大土地儲備力度,啟動了一系列征地拆遷項目,目標是儲備26平方公里建設用地;深圳、東莞、佛山等城市開始“舊城鎮、舊廠房、舊村居”的“三舊”改造,也是希望借此騰出更多的城市建設用地。據了解,僅佛山市在十一五規劃期內,就計劃通過“三舊”改造節約出18萬畝建設用地,相當于該市10多年新增建設用地的總量。 在城市用地擴張的同時,農村建設用地也在膨脹,呈現出“人口減少,用地增多”的“逆向擴張”怪現象。國土資源部規劃司的數據顯示,1996—2007年,不包括常年在外務工的農民,我國農村人口減少約1.2億人,而農村建設用地不減反增,增加近130萬畝,人均建設用地增加了34平方米。 由于城鄉建設用地兩頭擴張,一些地方已經出現建設用地比例過高,土地過度開發、承載接近極限的苗頭。根據國土資源部的統計,安徽、江蘇和珠三角地區的城鄉土地開發強度都已經達到15%左右,廣東省深圳和東莞兩市的這一比例甚至高達40%;而日本、韓國的土地開發強度都在10%以下,即使是國土面積較小的荷蘭也只有13%。 “通過如此高強度的土地開發利用而獲得的經濟高速增長不可持續,今天深圳市面臨艱苦的轉型就是前車之鑒。”國土資源部土地利用司司長廖永林說。
在“保增長、保民生、保紅線”之間為難
一方面是城市和小城鎮的快速膨脹,另一方面又是農村建設用地逆向擴張;在這兩種力量的合力作用下,耕地紅線受到擠壓。國家土地督察武漢局近兩年查處的農村建設用地違法案件中,占用耕地建住宅、修農莊的比例達70%。 在安徽省的個別縣,甚至出現耕地保護倒掛情況,與其基本農田保護責任指標相差數萬畝,但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縣所在市的區、縣能夠填補這些“虧空”,確保在市一級耕地保護目標責任的履行。 面對這種狀況,國土部門和基層黨政干部認為,在現行的以“用途管制”和“城鄉分割”為特征的土地管理制度下,“承載城市發展、推動農村變革和有效保護耕地”三者之間互相打架,地方國土部門常常在“保增長、保民生、保紅線”之間左右為難。 東部地區一位國土部門的干部向《經濟參考報》記者直言,我們常常面臨一個無解的難題,項目要落地但沒有指標,從保增長的角度,需要讓項目盡快落下來;從保民生的角度,征地拆遷要尊重農民利益;從保紅線的角度,占補平衡需要先補后占,時間漫長。“地方發展的壓力、農民利益的維護、耕地保護的責任都落在了國土部門的頭上,但現有的土地管理制度讓我們無法有一個均衡的解決方案。” 國土部門和基層一些干部認為,需要盡快調整我國現行土地管理制度,打通城鄉建設用地綜合利用的封閉界限,合理、高效地綜合利用城鄉土地。
專家呼吁:在全國進行農村產權制度改革
成都市新津縣袁山村村民袁福清是農村產權制度改革的受益者。他拿著自家的《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證》、《集體建設用地使用權證》(即“宅基地使用權證”)和《房屋所有權證》等權屬證明對記者說:“我們農民最大的財產就是土地和房屋,以前是既沒有什么東西能證明,也沒有辦法變現融資,如今有了這些證件不僅吃了定心丸,也有可能變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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