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寒冬的實體經濟,目前正呈現出國企熱、民企冷,投融資環境嚴酷,受資產價格泡沫“擠兌”等眾多難題,且演化為行業發展極其不均衡的狀態。 此時此刻,我們在為中國增長的發動機并沒有減速熄火而歡欣鼓舞之際,更應該看到中國制造業的生存現狀,經濟結構的轉型調整荊棘叢生,只有深刻認識到這些問題,中國制造業才能真正踏上復興升級之路。 金融危機的余波未了,“幾家歡喜幾家愁”是對行業發展不均衡的最好描述。汽車工業迎來了歷史最好發展時機,產銷量超過美國首次達到1300萬輛,輕工業實現了穩步回升,而紡織工業與船舶工業的增長緩慢,鋼鐵、水泥等21個行業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產能過剩。從數據上看,中國已成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大制造業國家,但是,規模的龐大掩蓋不了中國制造業一直存在的結構性矛盾。與房地產市場一片熱火朝天不太協調的是,中國制造業有過冷的跡象,多數行業正在“夾縫中”尋求生存。 2009年,在強力度的行政之手的干預之下,國有企業大舉向各行各業拓展。從航空、鋼鐵到煤炭等領域,國企新一輪攻勢如火如荼。無論是企業間的兼并重組,還是“一攬子”經濟計劃中的政策扶持,都明顯傾向于國有企業。 其中,讓人最憂心、也最受輿論批評的是,掌握著大量資源的國企、央企等“國字頭”、“中字頭”企業,紛紛涉足房地產行業賺取快錢,而沒有多少心思投身實體經濟之中。數據顯示,國資委分管的129家央企中,超過70%涉足房地產業,其中,主營業務和房地產關系不大的多達80多家,分布在鋼鐵、冶金、醫藥、農業、化工等各個行業。有數據顯示,央企中僅母公司和二級企業設立房地產公司的房地產資產總量,目前已高達1800億元人民幣。沒有房地產業,這些央企的利潤率將遠低于當下的水平。 央企這樣掌握著全國的資金資源優勢、并且市場結構壟斷的企業主體,都如此深陷房地產業之中,可以想象,民營企業的生存環境已是何其的逼仄。這些年來,我與閩南商人接觸較多,最深的感受是,他們每個人手中掌握著少則數百萬、多則數億的資金,但這些資金更愿意以熱錢的形式存在,轉旋于房地產市場、煤炭礦石等資源領域、或者是股票期貨市場之間,卻是再也沒有心思進入制造業。 筆者在福建泉州的“忘年交”老朋友,恒安集團創始人之一的許天培先生,幾年前在一次閑聊中就談到,他已將其巨額的資金,與朋友周轉于江浙等地的房地產和香港股市,而始終不敢將這些資金投入實業經濟之中。至今,他依然不情愿再回歸制造業。許先生只是活躍于今日中國經濟舞臺的閩商、浙商、蘇商、晉商中的一員,而他們之前都是依賴制造業起家的。 筆者雖然與浙商、蘇商、晉商接觸不多,但在和閩商的長期交流中,從他們口中發現,其他區域的商人對待實體經濟的印象和觀點和上述基本一致。 現實是,中國制造業行業利潤率和資本回報率呈逐年降低態勢。 大部分中國制造業的企業家大約從2006年就開始感覺到,所面臨的投資環境不斷嚴峻,利潤率不斷下跌。由于中國制造業仍處于世界制造業產業鏈的中下游,出口的產品大多數是技術含量較低、單價較低、附加值較低的“三低”產品,卻大量進口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和高價格的“三高”產品。企業利潤下滑,表明企業盈利能力減弱,生產經營形勢趨于嚴峻,產能擴張出現轉換拐點。 對于那些以OEM(貼牌生產)生產方式發展起來的制造業,還面臨生產要素價格上漲以及資源、能源短缺和高消耗的影響,產業轉移壓力巨大,迫切要求轉向更具成本優勢和資源優勢的地區。而且,很多企業普遍存在著庫存積壓嚴重、資金周轉困難、內部信息流通不暢、生產計劃預測不準的問題。 2009年中國8.7%的經濟增速,主要來自“鐵公基”項目,這些大型的基礎設施真正得益的是政府投資,受市場驅動的需求得益比重有限。這就使得真正能夠吸收就業的一些中小型制造企業,無論是資金獲得,還是市場準入方面都難以樂觀。 那些在一線搏擊的民營企業家,生存之艱難,壓力之大,超出多數人的想象。無怪乎企業家在中國得了一個“高風險行業”的名號。尤其中國企業家非正常死亡率增加,不得不讓人們對企業家群體最基本的安身立命都感到憂慮。 原本制造業投入大,周期長,每當中國經濟出現明顯的局部過熱的跡象的時候,總會因為“一刀切”式的宏觀調控而成為首當其沖的壓縮對象。在宏觀調控的壓力之下,銀行系統開始卡緊對民營企業部門的借貸需求,致使本就艱難前行的民營制造業雪上加霜。 中國的制造業,正熱切期待著在結構調整中能擺脫在夾縫中生存的尷尬狀況,進而走上大而實、大而強的浴火重生之道。
(作者系中國人保資產研究部客座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