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貸危機爆發后,西方有一種理論認為,全球經濟失衡是引發危機的原因之一,是出口型經濟體對美國保持大量貿易順差,而這部分順差再回流到美國金融市場,助推了金融泡沫的形成。在G20匹茲堡峰會召開前夕,英國《金融時報》稱,美歐要在峰會期間發起旨在解決全球經濟失衡問題的努力,美國官員希望達成一個框架協議,就如何解決導致本次危機的各種失衡、就追究彼此責任的程序達成共識。聯系到美國政府近期對中國輪胎采取特保措施,美歐的動作,難免讓人擔憂其以解決經濟失衡為名,行保護主義之實。所謂“追究責任”,完全有可能成為一種采取保護主義措施的授權,為貿易保護措施合法化。 全球經濟失衡由來已久,以美國貿易逆差不斷擴大為主要特征。美國的貿易逆差早在2000年已達到4546億美元,占當年美國GDP總量的4.57%,2008年更加達8402億美元,占當年美國GDP總量的5.81%。事實上,美國的貿易逆差占GDP的比重一直都相當高,上世紀80年代中期已達3%以上,只不過近年來數額擴大,比例有所上升,而中國恰恰在美國逆差中占了比較大份額。 可見,美國貿易逆差由來已久,并非是因為中國近年的大量出口所致。甚至可以說,貿易逆差本身就是美國自身的問題,即使人民幣大幅升值,甚至完全退出美國市場,美國也無法做到貿易平衡,其他發展中國家的產品也會占據美國市場,這是由當今的國際分工所決定的。其道理與奧巴馬對中國輪胎征收反傾銷關稅一樣,美國的輪胎市場份額最多也只是轉由其他國家占有,對美國貿易差額幾乎不會產生任何作用。 退一萬步說,假設真的可以允許各國采取“追究責任”的措施,美國就能夠實現貿易的平衡嗎?危機之后,大手大腳慣了的美國人開始增加儲蓄,美國貿易逆差一度減少,這種情況是否可以持續呢?即使在增加儲蓄的情況下,美國每月的貿易逆差仍然高達300多億美元。歷史上,美國的貿易逆差與美國財政赤字的相關性一直很高,而當前美國的財政赤字還在不斷擴大,財政赤字擴大意味著政府凈負儲蓄的擴大,這只能反映在美國的貿易逆差上。美國降低貿易逆差的關鍵在于減少財政赤字,可這在當前是可以做到么? 再退一步,目前哪個國際機構能夠肩負起監督全球經濟失衡的重任呢?是國際貨幣基金(IMF)嗎?IMF在危機中獲得了巨額的資金支持,但是這并不表示其代表性和合法性就得到了增強。以美國目前具有的一國否定權、美歐等發達國家不愿意增加發展中國家的份額和投票權來看,IMF的公信力仍然讓人懷疑,由其行使匯率監督權根本無法讓世人信服。 毋庸諱言,經濟失衡的確是經濟危機的一個原因,也確實需要好好解決。但是,現實情況更有可能是,美歐可能會以此為借口推卸釀成金融危機的責任,拒絕對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作出妥協和讓步。因此,對于以治理全球經濟失衡為名,變相采取保護主義措施的可能性,我們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堅決反對這種嘗試。 套用沒有人比美國更關心其財政赤字的話,實際上也沒有人比中國更關注自身經濟結構的失衡。但是,經濟結構調整和經濟失衡治理是個長期任務,經濟失衡需要討論和解決,但不應成為匹茲堡G20峰會的中心議題。如果美、歐將其作為中心議題,無疑偏離了峰會的主旨,而如果作為一個手段為其保護主義張目,那就更大錯特錯。 毫無疑問,中國也要加快自身經濟結構的調整,盡力提高國內消費率。我國政府已采取了很多措施,大幅增加財政支出,加大對民生工程的投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等等。筆者特別要提出的是,結構調整并非一時的權宜之計,即使我們走出了經濟危機,結構調整的力度仍應加大。而且,我國結構調整的努力應力爭取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和理解,以免授人以柄。
(作者系廣東商學院副教授,經濟學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