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評估中國當前持續寬松貨幣政策的長期效應？
筆者認為,持續寬松的貨幣政策很有可能產生負面的長期效應,值得警惕。最大的擔憂在于,持續寬松的貨幣財政政策將會延遲經濟的結構性調整。
目前中國經濟面臨的經濟增長波動,不是短期的沖擊或擾動,而是遭遇了一次較大經濟增長調整周期。本輪經濟調整周期要經歷三個調整階段:庫存調整、價格調整和產能調整。目前中國經濟正處于庫存調整和價格調整階段。其表現,第一是工業生產下降,開工率不足,企業通過減產來消化庫存;第二是價格總水平的大幅度下降,企業采取“降價促銷”策略,來維持企業的正常運轉。
但是,僅僅經歷了庫存調整和價格調整是遠遠不夠的,經濟周期性調整最核心的內容是產能調整,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結構性調整。
產能調整或結構性調整一定要經歷市場出清階段。通過市場出清,校正經濟內部結構性的失衡。
這是一個比較漫長和痛苦的過程。其間要經歷大量企業的關閉、破產、兼并和重組。回想一下上一輪1995~2001年的經濟增長下降周期,這一經濟的結構性調整大約經歷了5年的時間,正因為上一輪結構性調整比較充分,才有其后連續6年的經濟上升周期。
然而,持續寬松貨幣政策將會延遲經濟的結構性調整。因為在資金比較寬裕的環境下,企業自身調整的動力將會大大減弱。一些企業,特別是有國有資本或政府背景的企業,即使自身的經營能力下降,也可以靠融資來維持企業的運轉。目前中國的企業已經出現這種跡象。
2009年1~2月,工業企業利潤增長大幅下降,有些行業如鋼鐵行業、有色金屬行業和化纖行業已經出現利潤負增長,表明企業盈利能力在下降。但在寬松貨幣政策的環境下,企業外部融資能力還很強。從總體上看,除了中小企業之外,大多數企業資金是比較寬裕的。其表現為企業存款的大幅度增加。3月企業存款增加了1.43萬億,比上年增長了164.8%。企業資金寬松,導致制造業投資仍保持高位的增長,并可能形成新的過剩產能。
以焦化行業為例,按照煉焦行業協會分析,目前國內焦炭產能在3.9億--4億噸,當前的實際需求至多2.8億~2.9億噸左右,產能過剩超億噸。但是,全國各地焦化企業產能擴張勢頭仍然強勁。據煉焦行業協會介紹,“今明兩年,一批大中型鋼鐵企業加快焦爐配套、一批大型煤炭集團焦炭產能擴張、一批大中型獨立焦化企業的繼續做大等因素推動,預期在建和擬建有可能投產的機械化大中型焦爐產能仍高達5000萬噸左右。”這種情況如果再繼續蔓延下去,無疑會加大以后的調整的難度,延長了調整的時間。這就是說,以后要付出更大的代價進行結構性調整。
從財政政策來說,擴張的正確方向應該是通過政府投資,消化庫存、消化部分過剩的產能,為企業進行結構性調整提供較為寬松的需求環境。事實是,擴張性財政政策刺激了企業的投資。一季度新開工項目計劃總投資同比增長高達87.7%,而2008年1~11月僅為5.4%。其中,政府項目占很大部分,但也不能排除包括企業產能擴大的投資項目。
如果擴張性財政政策刺激企業增加投資,擴大產能,其結果與寬松的貨幣政策的長期負面效果一樣:加大以后的調整的難度,延長了調整的時間。這就是說,以后要付出更大的代價進行結構性調整。
總之,如果承認中國需要進行結構性的經濟調整,投資增長適度下降是不可避免的。結構性經濟調整主要是對存量生產能力的調整,淘汰落后和過剩的產能,是結構性經濟調整主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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