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行體制也是利益分配機制,由于目前發行領域基本是專業機構的天下,且已形成事實上的新股不敗,專業機構能從中獲取更多無風險利益。因此,筆者以為,發行體制改革成功與否的標志,一是看各方利益能否有效平衡;二是看市場價格發現功能是否得到優化。 有專家指出,造成新股不敗神話的主要原因,是新股發行定價與二級市場脫節,如果發行市盈率由市場決定而非被行政性窗口指導限制,那么就可實現一二級市場的平穩接軌。這個觀點早在2000年就有,彼時甚至進行了“新股發行市場化定價”的嘗試。2000年7月閩東電力發行價11.5元/股,發行市盈率高達88.69倍;用友軟件發行價36.68元/股,發行市盈率高達64.35倍,等等,均遠超當時二級市場平均50多倍的市盈率。但閩東電力上市首日收盤價為15.48元/股;用友軟件首日收盤價為92元/股,繼續演繹新股不敗。事實上,如果發行價上不封頂,那么只要發行價足夠高,原來公司存量資產就可忽略不計,依托公司發行所募集的巨大增量資產,二級市場價格定位相應更高(相同市凈率條件),一、二級市場的差價反而可能更大。 回顧滬深市場新股炒作的歷史,其中有一定比例的新股首日開盤價基本就是最低價,若以開盤價買入,當日就可實現幾十個百分點的盈利甚至翻番;即使在市況不佳時期,新股首日定位偶爾破發,表面看暫時套牢打新一族,但日后必然有實力機構將股價從低位撈起,從而上演更為波瀾壯闊的暴漲行情,且屢試不爽。究其原因,不過是機構在發行市場獲得大額籌碼后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表現。機構通過這些炒作實例,也促使人們逐漸形成一種思維定式和心理預期,那就是新股是座大金礦。由此使得“炒新”擁躉前赴后繼在新股上市首日大膽追高來碰單日翻番運氣,以低于機構成本的發行價來買新股顯然被認為是不合時宜的癡心妄想,開盤價往往高得一般人不敢問津;當然兵不厭詐,機構有時也正好利用投資者羊群行為高位派籌,從而使得部分新股首日開盤價成為階段最高價。 之所以形成炒新文化,還在于市場為此提供了諸多現實基礎,用句話歸納為“明規則缺失、潛規則盛行”。比如有的公司剛上市不久就實行大規模資產注入,使得公司基本面發生重大變化;而有的新股在價格炒高后則向機構投資者高價定向增發,直接用資金填充股價泡沫;此外資產重組等舉措都是操盤機構可利用的手段。炒來炒去的股票標的,其所代表的實際內涵卻可隨意飄忽不定,市場連最起碼的游戲規則也遭破棄;真正起作用的規則,或許就是由實力機構打造的“資金為王”的“潛規則”。 股價,很大程度是由投資者心理預期來決定的,而在A股市場,這個預期更包括各種“潛規則”導致公司基本面變化的預期。某股票突然大幅上漲,市場不明何故,關鍵是主力現在還不想告訴你,等它想出貨時自然會給你“講故事”。面對如此“潛規則”,加上對機構操縱行為打擊制止不力,散戶要想生存,只能主動適應市場,依靠本能和直覺,在獲利效應誘導下參與各種題材和概念炒作。
隨著散戶參與度逐漸提高,操盤機構與散戶實現互動共振,這樣在扭曲的市場制度環境下自然就產生了扭曲的“市場”價格。但由于這個價格是彈性十足的操縱定價,缺乏真正意義的市場性,發行定價追求市場化有何標準所依?又如何發現價格? 有人建議縮短大小限的限售期,以抑制新股暴炒,同理,筆者認為這個建議只是一廂情愿,效果或許適得其反。因為縮短大小限的限售期事實上正迎合了“潛規則”需求,最起碼大小限持股時間成本大幅降低,利用“講故事”的話語權,他們或許可以多打幾個“短平快”,或者在更短時間內將籌碼甩賣到散戶手里套取更多利潤。 如果新股分配向中小投資者傾斜,顯然有助于打破新股不敗局面,但發行體制改革的意義卻已存疑。實力機構針對新股發行制度改革情況肯定會發明新的玩法,比如先往下打壓逼散戶虧錢交出新股籌碼,籌碼收夠后再來下一輪炒作,可以說,將來散戶新股籌碼份額越多,“新股必敗”的可能性或許就越大,散戶的利益可能還是得不到維護。 一、二級市場緊密相連,二級市場若不盡快完善明規則、破除“潛規則”,光是靠一級市場發行制度的改革,所起作用難免打折扣;相反,若二級市場正本清源,徹底消除機構聯手操縱、以大吃小等不軌行為,一級市場的頑癥或許能不治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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