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主席胡錦濤日前在出席八國集團同發展中國家領導人對話會時,提出建設包容有序的國際金融體系。呼吁各國應該共同推動增加發展中國家在國際金融機構中的發言權和代表性,增強國際金融體系的有效性,并敦促主要由西方大國控制的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應在促進各國發展與全球金融穩定方面發揮更大作用。這也是發展中國家針對現存國際金融秩序的問題而提出的系統改革主張。
全球金融風險與美元支付體系密切相關
應當說,布雷頓森林體系在重建戰后國際金融秩序、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機制設計的不完善使得該體系在發生數次美元危機后,于1973年徹底崩潰。而自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之后,作為美國掌控國際金融話語權的符號———美元,在國際貨幣格局中維持了多年的壟斷地位之后,而今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 不過,盡管由于力量使用過度使得美國在獨掌世界金融秩序多年之后,不得不將一小部分權力讓給他國,盡管隨著歐元的崛起,中國、俄羅斯和印度等新興經濟體的實力竄升以及因之而生的話語訴求,國際金融格局似乎正在醞釀新一輪的洗牌。但在當前的國際金融生態下,其他國家要想撼動美國對國際金融話語權的壟斷地位依然十分困難。不僅如此,由于短期內美元危機的爆發缺少時間和制度性底蘊,因此沒有哪個國家敢于輕易拋棄美元。全世界某種程度上似乎又回到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的美元本位框架下,各國貨幣跟美元掛鉤,通過美元間接跟黃金掛鉤,美聯儲實際上在承擔世界中央銀行的作用。甚至,美元的背后可以沒有黃金的支持,美國政府債券的背后也不需要國內儲蓄的支持。于是,在美國的這種“鑄幣稅特權”架構內,近年來美國的經濟策略相對其它國家來說幾乎都是最優的。而美國之外的其他各國卻必須承擔美元幣值變動的成本。某種程度上,亞洲金融危機、次貸危機以及現在石油價格高漲都和現存的美元支付體系密切相關。 例如,次貸危機爆發后,美聯儲為了防止經濟衰退,挽救陷入危機的美國金融體系,采取了非常寬松的貨幣政策,注入了大量流動資金。現在看來,美國有意為之的美元貶值是其為了對外輻射周期性風險、在全球范圍內分攤次貸成本的重要方式。而近來石油大漲也是以美元為中心的支付體系的風險性的一種表達。石油價格是由美元標價的,美元的貶值自然造成石油價格上漲。因此,海灣六國最近提出要創造一個新的貨幣工具,比如說石油貨幣來遏制不合理的石油漲價,以制止金融機構的炒作行為。所有這些,說明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已經難以適應世界經濟的變化與各國經濟發展的要求。
“富人俱樂部”不肯輕易讓渡金融話語權
盡管中國已經指出了改革現有國際金融秩序的方向,如,世界銀行應在幫助發展中國家適應經濟全球化和實現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方面做出更大努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應加大對國際金融市場特別是短期資本流動和金融創新風險的監督和預警,在維護國際金融穩定方面發揮更大作用。至于改革的路徑,主要有兩條:一是從國際金融體系運行機制入手,如重新界定國際金融機構的職能,或建立新的國際金融機構,即重新構造新的國際金融體系。二是從務實的角度入手,對現行的國際金融體系進行小修小改,并對金融危機的個案實行有區別的處理。但就國家之間的利益博弈來看,改革現有國際金融體系說易行難。 首先,參與主體多元化國際金融體系短期內難以建立。表面看來,歐元實力已今非昔比,其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份額已從1999年剛誕生時的18.1%上升到目前的接近30%。但是眾所周知,“強勢歐元”實際上并非反映歐元區經濟基本面狀況。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顯示,在全球每天價值3萬多億美元的貨幣交易中,有86%涉及美元,雖然這一比例較2001年的90%有所下降,但目前尚無別的貨幣能夠替代,足見美元的統領地位依然相當牢固。另一方面,美國超強的軍事實力又使那些意欲挑戰美元體系地位的國家退避三舍。 而就各國之間的利益博弈來說,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關于國際金融秩序改革的側重各有不同。由于份額和投票權的分配是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決策機制的基礎,其設計一直都遵循著基于經濟規模的分配原則。這就使主要發達國家在決策機制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同時有效多數的規定又賦予了少數發達國家以否決權。 因此,發展中國家多年以來要求改革兩機構的治理框架,包括要求重新審核基金份額、擴大基礎投票權、增加發展中國家投票權比重和話語權、廢止少數發達國家事實上的否定權等。發展中國家呼吁在設計份額和投票權及其分配的過程中,除了反映已有經濟規模的總量指標,還應前瞻性地考慮能反映經濟發展速度和質量的指標,從而保證制度設計的前瞻性和動態的公正性,體現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潛力及相應的話語權,以利于推動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促進世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而發達國家盡管也要求進行改革,但它們是現存國際金融體系的主要受益者,并不真正下決心對現行的國際金融體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更不愿放棄在投票權等問題上的既得利益。它們對全球主要金融危機的反思,主要目的是要加強國際金融的穩定,以保護本國的利益不受損害。只有當發展中國家的實力成長足以改變世界經濟力量的對比時,重建有利于世界經濟穩定發展的國際金融秩序才有現實可能性。
(作者系上海外國語大學東方管理研究中心副主任、應用經濟學博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