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傳統化石燃料的前景非常擔憂,但在可預見的未來,究竟哪一種能源形式能替代傳統化石燃料,現在還遠未達成共識。目前世界上還沒有同時具備清潔、方便、經濟、可持續四個要求的清潔煤技術。最為重要的是,新的綠色能源形式要替代傳統化石燃料,就必須與其進行一場較量,勝出的前提條件是商業性、可持續性和清潔三者俱備的新能源。 在上周末的全球智庫峰會的能源環境論壇上,綠色能源無疑是討論焦點。我在現場感受很深的是,大家對傳統化石燃料的前景非常擔憂。大家深知,無論是經濟危機的暴發還是環境的惡化,都與人類對傳統化石燃料的過度使用有關。更不用說,使用化石燃料造成的溫室氣體排放是氣候變化的主要原因了。 我相信大多數人都不會否認,綠色能源是今后人類能源發展和經濟發展的趨勢。對此,科技部部長萬鋼在演講中對此作了精準的描述:在人類能源利用的過程中,主導能源的變化隱含著脫碳加氫的演變規律。隨之而來,創新的動力設備遵循了高效能、低排放的技術路徑(大意)。國家能源局局長張國寶則舉了兩個例子,說明新的能源形式對傳統化石能源的替代趨勢,一個是液晶顯示器替代傳統顯像管,一個是數碼照相機替代光學照相機。 我現在還沒有想清楚,能源技術的進步與其他技術進步有什么最大不同。總的感覺是,不同能源形式之間的替代可能沒有那么簡單。能源太重要,是經濟和社會運行的基礎,容不得半點閃失。如果方向不夠明確,簡單地拋棄傳統化石能源,那很可能是一失算,成千古恨:不但危及經濟發展和社會運行,甚至會危及國家安全。 很顯然,在可預見的未來,對于究竟哪一種能源形式能替代傳統化石燃料,大家似乎并沒有達成共識。科學家和工程師有充分的理由來強調“氫經濟”,推廣CCS(碳捕捉和封存)技術。但若是以經濟學家和企業家的眼光來看,這些經濟范式或技術未必有現實性和商業性。看待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不同,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人們對傳統化石燃料的前景之所以擔憂,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供應問題。最近幾年,所謂資源枯竭論又重新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睞,其理由不可謂不充分。老的油田產量在遞減,新增石油需求則是個天文數字,供應焉能不緊張?國際能源署在2007年的《世界能源展望》中曾專門談到這個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找來一看。不過,我總覺得,田中伸男先生入主國際能源署之后,把日本國民的“油斷”意識和對資源枯竭的深度擔憂帶到了國際能源署的報告中。再加上《沙漠黃昏》、《石油恐慌》等書大行其道,大家對資源枯竭論也就深信不疑了。 問題的嚴重性還在于,全球60多億人口,只有OECD國家的十幾億實現了工業化和現代化,還有五十多億人要重走OECD國家的道路。未來二三十年能看到的,就有三十多億人要走上這一道路,比如“金磚四國”,中東國家等等。這不能不讓人對石油需求的增長大感擔憂。 其二是碳排放問題。除非有突破性的技術進步,現在還看不到化石燃料退出歷史舞臺的跡象,或許,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化石燃料仍將占據世界能源消費的主導地位。在一邊是全球氣候變化已經給人類使用化石燃料敲響了警鐘,而另一邊則是可再生能源在整個消費結構中的比重不會有迅速提高的情況下,世界怎么辦? 更有甚者,在綠色能源問題上,很多能源企業尤其是那些巨頭們似乎并不“感冒”。不是他們不認同世界能源發展的大趨勢,而是綠色能源的發展確實面臨商業上的很多不確定性。眼下的現實是,綠色能源發展面臨政治上熱,商業上冷的尷尬境地。在方向不明的情況下,任憑政治家們喊破了嗓子,對企業來說,風險最小的策略就是搭便車。實際上,在綠色新政的發源地美國,煤炭企業的日子過得蒸蒸日上,不亦樂乎。 而且,中國的情況和世界的情況還有很大不同。中國的能源消費結構以煤為主,而世界是以油為主,因此中國的麻煩更大。比較現實的選擇是,開展對煤炭的清潔利用,將煤炭這種“骯臟能源”變為“清潔能源”、綠色能源。不過,這需要時間。據我所知,目前世界上還沒有同時具備清潔、方便、經濟、可持續四個要求的清潔煤技術。清潔煤技術和煤基清潔能源的發展,解決了中國能源供應的問題,如果它能解決碳排放的問題,就很可能成為綠色能源發展的一個方向。 走出全球智庫峰會的能源環境論壇現場,我有一個大致的估計:在突破性的技術出現之前,綠色能源的各種形式可能要經歷一段“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期,接受市場的選擇。最為重要的是,新的綠色能源形式要替代傳統化石燃料,就必須與其進行一場較量,勝出的前提條件是商業性、可持續性和清潔三者俱備的新能源。(作者系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