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吉達石油峰會是一次迷茫的會議,而追蹤石油價格幾十年的老手們大多承認,他們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們不了解油價上漲的真實原因。整個吉達峰會都在爭吵石油的高價到底是由產油國產能不夠、中印勁爆的需求、期貨投機勢力,還是美元貶值所致。坦率地說,這一輪原油價格從2007年年初的1桶50美元上漲到現在135美元,很難用美元貶值和高強度的投機等因素來解釋,因為我們可以用黃金期貨來做一個衡量軸,黃金一直被認為貨幣崩潰時的最好替代品,它可以作為資金“逃離”美元形態的風向標,但是很顯然,黃金的漲幅遠遠低于原油,這使得“逃離美元”并非是原油上漲的最基本的動力(當然,我們承認這也是個重要的因素)。
很顯然,供求關系是最重要的。如果剝離掉“本位主義”色彩,我們必須承認中國的需求對高油價是有很重要的推動的。因為以過去3年的需求來說,總量上美國是略有下降,而中印飆升得很猛。中國大約消費了新增石油部分的40%,中印合在一起達到了60%。實際上,油價的飆升幅度并不是總量需求決定的,而是邊際增量需求決定的。而在供應方面,我們在去年末發表的《油價繼續高走:早已發生的未來》一文中表達過“印尼效應”的重要性,即石油生產國改變了“坐吃山空”的石油地主模式(大量美元無所事事),將大量的石油美元投入到本國的基礎建設中,而這一行為本身就是“耗油”的,這也使得最近幾年全世界的石油增產量上升得非常小。 但現在情況發生了重要的變化。近日,中國上調了成品油價格,幅度大約是20%(折合基準價和終端零售價),這也使得國際原油價格短暫而強烈地下挫(下跌4美元),但隨后又收復失地。這一價格反轉包含著重要的信息:國際原油投機勢力非常害怕中國的壓制需求行為,但它們又繼續“賭”中國不會壓縮國內總需求來降低GDP增長,因為僅僅靠最近2次調價并不能限制中國對石油的需求規模,也不會降低50%的石油外部依存度。但如果中國央行采取加息以及對上游部門(石化、鋼鐵以及化工等產業)采取嚴厲的信貸控制,大規模地壓制它們的產能擴張和“耗油”能力,那么情況將發生根本性的轉變。最近,央行行長周小川就表示,調高國內成品油價格會給CPI帶來一定壓力,這需要出臺更加強硬的政策措施以抑制通膨。而印度央行也重申將不惜用減緩經濟增長換取通脹控制(印度通脹已經高達11.05%)的決心,印度的“狠話”甚至讓印度股市發生劇烈下跌。歷史已經無數次地證明,緊縮性政策是對抗外部通脹輸入的最佳手段,只要舍得犧牲一些經濟增長率來換取。 而在供應面上,雖然吉達會議的實質收獲是沙特愿意每天增產20萬桶,看似微小的成就,但是作為OPEC里面的“溫和派”沙特和科威特能夠很輕松地提高產能到1100萬桶和250萬桶,而抑制油價也符合“溫和派”的利益。另外,我們也不應該高估地緣政治沖突的可能性(以色列對伊朗單方面動武)。更為重要的是,一個供應面的巨大改變正在形成中,伊拉克正在向41家外國石油公司賦予石油開采權合同,而41家中絕大部分都是英美的石油公司,而且他們的合同并非是中東地區盛行的“價量皆分成”(過于偏向產油國,跨國開采公司利益較小)模式,而是開采公司能夠分得更多的利潤。按照進度來看和目前的價格激勵來看,將伊拉克恢復到過去的日產量250萬桶也許只要半年時間,5年內可以將其產量拉高至每天450萬桶。 即使我們考慮到美聯儲會在乎5月份失業率達到5.5%而不愿意加息,但也并不代表美元將會大規模貶值,因為貶值的通道已經結束,這將弱化原油的“避風港”吸引力。現在世界經濟已經呈現出交叉式的衰退模式:美國次貸感染新興市場、新興市場壓縮需求再反饋到西方世界,這種交叉式衰退將遏制世界性的總需求,并最終促使原油價格“打回原形”。我們認為,各方面的因素都不利于高油價的持續,也許,新的“崩塌”聲將在不久清晰地被我們所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