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使然,那些在特定體制中收獲頗豐的人往往會成為其堅定的擁護者,也就是說,真正有權力的人往往會選擇維持現狀。如此一來,我們的教育體制不容撼動,再加上它與我們文化中的很多方面都有密切的聯系,導致教育體制改革舉步維艱。
學徒制代表了這樣一種教育理念:教育應該具有實踐性,其目的應該是幫助學生掌握技能、獲取信息,使他們能夠謀生。
一旦對真理的單純探索被視為學習的最高境界,那么只具有實踐意義的知識就會被人們忽略。
社會上的普遍看法是,大學教育是學生進入職場的大門,而與之相矛盾的是,教育的成果往往與職業需求相悖。
標準化的課堂教育為灌輸政治觀點提供了無限多的機會。
今天,創造力和邏輯思維能力的重要性卻尤為突出。
當今社會需要的是具有創造力、充滿好奇心并能自我引導的終身學習者,需要他們有能力提出新穎想法并付諸實施,不幸的是,普魯士教育體制的目標與這一社會需求恰恰相反。
瑞士奶酪式學習實際上會導致學生遇到瓶頸……這個問題的癥結在于,缺乏真正理解、單純的死記硬背無法掃清學生在學習中的障礙,反而會讓學生退步。/瑞士奶酪式學習的另一個危害也很常見,許多人,包括那些接受過頂尖教育且天資聰穎的人都無法避免——他們很難將課堂上學的知識與在現實中遇到的問題聯系起來,這樣的例子每天都層出不窮。
課堂上的內容無法與現實世界中的應用相結合,這是我們現存教育模式的主要弊端,其原因在于我們習慣快速地學習知識,在僅僅理解了一部分知識以后就宣稱掌握了全部,而實際上,學生獲得的只是非常淺顯的理解。
考試沒有檢驗到的東西都有哪些呢?
考試并不能反映出學生學習某一科目的潛力,最多就是能及時反映出學生在某一階段的學習情況。……
考試無法反映學生學習的效果能保持多久。……/在考試之后,學生還會記得多少呢?傳統的考試模式無法體現出這一點。
考試幾乎無法告訴我們學生的思維過程,我們也就無從得知學生為什么會答對或是答錯。……
于是,考試從本質上講就具有不完整性和選擇性。
傳統教育模式往往非常重視考試成績,將其視為衡量學生天生能力或潛力的標準。
不容樂觀的是,我們現有的考試和評級體系總會將那些具有創造力且思維獨特的人排除在外,而這些人往往最有可能在某個領域中作出重大貢獻。
創新的本質/特征在于人們一眼就能發現其獨特之處,創造力實際上就是用全新的方式看待事物,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東西,提出前所未聞的想法。
實際上數學、科學或工程學需要的是高水平的直覺和創造力,它們都是藝術。
我們不應該首先關注作業量的多少,而是要問問:為什么要給學生布置家庭作業?
而孩子則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多的干擾因素,沉浸在所謂的“社交網絡”之中。頗具諷刺性的是,這種社交網絡反而讓人們之間的交流變少,因為人們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敲鍵盤上。
一起做家庭作業真的是家人相聚的最好方式嗎?研究結果與此正好相反。密歇根大學曾開展過一項大型調查,結論顯示,如果希望孩子在考試中獲得好成績并且做到行為得體,那么起決定作用的因素并不是花費多少時間陪孩子一起做家庭作業,而是家庭聚餐的頻率和時長。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就會明白,這個結論并不令人意外。當全家人坐在一起溝通,當父母與孩子交換想法并表現出對彼此的關心,孩子們能在這個過程中收獲價值觀、驅動力以及自尊感。
標準化的課堂教學,即以講課為主、對所有學生的學習進度都“一刀切”的教育模式,實際上是事倍功半的。
老師們發現,既然已經有了現成的視頻課程,那么學生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時間和進度來通過視頻學習,所以他們決定不再給學生們講課,而是將寶貴的課堂時間用來為學生答疑解惑,也就是將家庭作業的一部分搬到了課堂上,而學生只需在家里完成學習的部分。
有些老師采用了讓學生在家里聽課、在課堂上“做作業”的教學方式。在這樣的教學過程中,學生能夠在遇到問題時及時得到老師和同學的幫助,及時發現困難并糾正理解的錯誤,而老師也無須再對學生進行枯燥冗長的授課,反而能將更多精力放在有針對性地幫助每個學生上面。學得快的學生可以幫助在學習中遇到困難的學生,老師還能在交流的過程中與學生建立感情,真實地了解學生的理解情況。頗為諷刺的是,看似阻礙了人們交流的網絡技術卻在此時為傳統的被動式教學增添了更多互動的可能,讓教學變得更加人性化。
與在/教室里被動聽課相比,這種獨立自主的學習方式更能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學生能決定自己學什么,也能決定什么時候學。
在我看來,即使學生在家里不愿意完成作業,也比在課堂上被動聽課強,因為學生與同學在課堂上的互動重要得多。
“翻轉課堂”指的是讓學生按照自己的學習進度在家中聽課,然后在課堂上與老師和同學一起解決疑問。
一方面,不可否認的是,“翻轉課堂”不僅簡單,還能顯著調動課堂參與者的積極性,它實際上是對普魯士人創造的流水線式教育模式的改善。另一方面,雖然這種教育模式能將更多互動融入課堂,也能讓學生自主控制聽課的節奏,卻沒有解決按年齡分班、學習進度統一化的問題,也無法讓考試的作用更多地向發現學生的漏洞而不是將學生定性的方面傾斜。
老師和學生的比例的確重要。顯然,老師面對的學生越少,每名學生獲得的關注也就越多。但與師生比例相比,師生間的交流的質量是不是更值得關注呢?
增加學生與老師的交流時間并不需要投入更多金錢,我們要做的是重新審視我們現有的課堂教育模式。如果我們能夠摒棄傳統的傳授式教育,那么每名學生就能得到老師更多的關注,優秀的老師也會在如何幫助孩子學習方面多下工夫。
如果老師在課堂上的任務主要是講課而不是與學生互動,那么學生是多是少又有什么關系呢?不論班級是大是小,如果學生只是被動聽課、記筆記,而老師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課堂規劃、批閱試卷以及處理日常文書的工作上,那么老師很難對每名學生進行有針對性的輔導。
將老師從紛繁瑣碎的帶班教學中解放出來離不開科學技術,他們需要科學技術的幫助,以空出更多時間與學生互動。在很多標準化課堂上,迫于教學任務的壓力,老師能夠擠出10%或20%的時間與學生進行面對面、一對一的交流就已經很好了。想象一下,如果這個數字變成90%,甚至100%,那么學生和老師交流的時間就會變為原來的5倍或10倍——這才是我們應該思考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