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出版界再次因圖書“撞臉”而互相指責。一家圖書制作單位剛剛發表完公開信強烈譴責古吳軒出版社抄襲年度暢銷書《世界如此險惡,你要內心強大》的封面設計,其后,讀客圖書董事長華楠在微博上怒指磨鐵圖書涉嫌抄襲讀客制作的圖書《卑鄙的圣人:曹操》“臉譜”形式的封面設計。一時間,互相指責圖書封面設計抄襲之風猛烈刮起,專家紛紛呼吁理性面對封面設計相似的問題,不要把圖書出版做成了“賣封面”的行業。
其實封面“撞臉”由來已久。七八年前上海譯文出版社“米蘭·昆德拉系列”火爆之后,那種大片留白、小字體的簡約風格的封面,就曾引來爭相仿效,一時間書店內盡刮“簡約之風”,讓人乍一看根本分不清究竟誰是昆德拉。《明朝那些事兒》火了之后,立刻來了一本《唐朝那些事兒》,如果將“唐”字換成“明”字,那基本就是同一張封面!稓v史是個什么玩意兒》成為暢銷書后,便有大量有關“玩意兒”的書出來,封面自然也向前者靠攏。走進如今的書店,“雙胞胎”真是比比皆是。
生“雙胞胎”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還沒聽說過能夠批量生產的。圖書的封面裝幀設計是一門藝術,也是一門學問,每一個優秀設計師都有著自己的藝術風格,每一張圖書封面都是設計師的個人修養、價值追求和藝術品位的綜合體現,理應各具特色,怎會出現巧合的重復?即使是同一位設計師在不同時期創作的作品,也會因時間、環境和創作時心境的不同而出現這樣或那樣,更好或更壞的變化,絕不可能創作出兩件完全相同的作品來。辯證法的奠基人、西哲赫拉克利特所謂的“人不可能兩次走入同一條河流”講的就是這個道理。然而,現在的一些裝幀設計師不僅可以兩次走入同一條河流,有的甚至可以反復多次地走入,據有關媒體報道,由于出版社支付的稿酬極低,一個大牌封面設計師每個封面設計也只能拿到3000元到5000元,至于一些新手,每個封面也只有500元到1000元之間。按照封面設計的行規,設計師應對圖書內容有深刻的理解,然后再結合自己的審美,才有可能做出一張好的封面。但是因為稿酬太低,“深刻理解”的腦力支出遠大于經濟所得,所以“借鑒”別人的封面便成為必然。有的設計師則干脆將同一類圖書的封面,改頭換面為己所用。嚴格地說,這些設計師已經不是在創作作品,而是在克隆。
克隆技術自誕生以來,由于可能會引發的社會倫理問題,在許多國家都受到了限制。同樣,圖書封面克隆也給出版行業帶來了巨大的困擾,在封面普遍“撞臉”之下,越來越多的讀者遭遇誤買。一位女性讀者曾向某記者抱怨,她想去買一本由哈佛大學教授所寫的經管書,事先也見過這本書,所以到書店看到封面同一式樣的,想也沒想就買來了。結果回去一看,竟是一本由內地某老板寫的企業宣傳書,大呼上當。更為嚴重的后果是,如果克隆封面占領了市場,創造性勞動就會失去生存的土壤,假以時日,圖書裝幀作為一門學問和藝術形式就會消亡,未來當我們走進書店,今日各類封面爭奇斗艷的熱鬧場景將不復存在,迎接我們的將是一幅千書一面的可怕景象。
為了避免圖書裝幀這門藝術淪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今天的出版界有必要認真反思克隆封面所帶來的諸多問題,認真尋求解決之道,筆者以為至少可以從兩方面著手,一是應該加大封面設計的稿酬,讓創造性的勞動物有所值;二是要加大對封面設計抄襲行為的懲戒力度,用著作權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有關規范來制約他們的行為,只有當抄襲者無利可圖的時候,克隆封面的行為才能真正式微,乃至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