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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亨利·克盧斯 出版社: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 |
這是本一個世紀前的書,作者亨利·克盧斯出生于1836年,鴉片戰爭前四年,此書第一次出版是在1908年,大清朝完蛋之前四年,那時候正鬧哄著君主立憲呢!
讀這本書,可以略略知道一個世紀前的華爾街是個什么樣,當時的人怎樣看當時的華爾街、當時的世界。這本書就像一塊玻璃,我們可以透過這塊玻璃回眸歷史。更妙的是,這塊玻璃本身就是一塊有年頭的玻璃。
從1857年克盧斯進入華爾街,到1908年的本初版,整整51年,正是新興的美國和華爾街野蠻生長的時代,那個時代的諸多特征,我們今天看起來依稀相識。
亨利·克盧斯當時在華爾街的地位像今天的羅伯特·魯賓一樣顯赫。他曾是美國內戰時期為政府銷售合眾國債券的“三個火槍手”之一,為確保美國政府在歷史最困難時期的財政收入立下了汗馬功勞,但當格蘭特總統想讓他出任財政部長時,他拒絕了。他曾經破產,后來東山再起,最終擁有了證券交易所對面的一整幢商業大廈。他作為投資銀行家和顧問的成功人生,就像今天的“股神”巴菲特一樣聞名于世,直到1923年以87歲高齡去世。
這老家伙是為數不多的“戴著王冠死去”的投資家(或者投機家),他的筆下記述了當時美國政治斗爭映射在華爾街上的博弈,也記載了那些顯赫的投機家和他們的經典戰例,如范德比爾特、德魯,那些人或是他的朋友,或是他的對手。于是,克盧斯就像一個博物館的講解員,給我們解說著一塊塊歷史碎片,當我們用放大鏡解讀的時候,自能悟出不少名堂。
“伊利董事會對利特爾先生進行壟斷,他們買下了幾乎所有的股票,然后把股價拉高到離譜的程度,試圖對做空的利特爾逼宮。看上去,利特爾要倒大霉了,畢竟‘賣出去的東西,如果買不回來,就要去坐牢’,然而,在最后時刻,利特爾先生來到交易所,打開一個背包,里面滿滿都是可兌換債券,利特爾先生交割了股票,全身而退。”
利特爾在最后關頭的妙手回春固然令人拍案叫絕,但是,投機家的陵園里有九成的墓地是為做空者準備的。因為他們把一個不斷前進的時代作為對手,把不斷加班的印鈔機和通貨膨脹作為對手,那純粹是往自己的脖子上套絞索。安得不敗?
“在華爾街,極少有人在達到一只腳邁進墳墓的年齡之前就能掌握充足的經驗以確保成功。而一旦熬到了這樣的時候,這些華爾街老手們往往長時間都呆在自己舒適的家里休息,只有在恐慌時期,我們才能在華爾街看到他們的身影,一個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出現在他們經紀人的辦公室……”
這真的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境界,巴菲特所說的“別人貪婪我恐懼,別人恐懼我貪婪”的秘訣,早在百余年前,作者就以不同的方式告訴我們了。可見,手指頭像打字員的家伙很難成功。鷹在發現目標之前,總是在瞇著眼睛休息,而嗡嗡嗡地飛來飛去的都是蒼蠅。
“回首自己在華爾街的28年,我發現,有時候看起來是重大的災難,往往緊接著帶來好處作為補償,就像拉丁詩人說道,命運與命運抗衡。1857年恐慌之后的情況如此,1873年恐慌之后的情況也是如此。”
是的,有史以來到英鎊危機、拉美危機、1987年美國股市大蹦極、東南亞金融危機,一直到2008年的次貸危機,莫不如此。
掩卷沉思,有兩個問題久久盤旋在我的腦海:如何看待投機?如何看待歷史?
不管華爾街上的投機家們,手上沾染了怎樣的鮮血、齷齪和罪惡,他們的博弈都體現了當時快速發展的國家的狼性,而狼性又是資本家不可或缺的東西,雖然以逐利為目的博弈是在法律經濟的游戲規則內,但還是包含了狡詐、兇狠與冒險。
很難評述這些品質,如果沒有這些品質,也就不是狼了。那么在與狼共舞時,如果你是雛兒,就會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很多人津津樂道于巴菲特的那幾只膾炙人口的股票,難道真的是可口可樂、華盛頓郵報那幾個股票成就了巴菲特?須知,巴菲特在十多歲時就讀完了奧馬哈圖書館所有投資類的書籍,我想,他對金融歷史該是了然于胸的。
投資遠不是選幾個股票那么簡單,真正成功的不是選擇了哪幾個股票,而是你的襟懷、胸懷、情懷。即便是幾個股票能送你到財運的巔峰,但如果你想持久地呆在巔峰上,幾只股票是不夠的,至少,歷史修養更重要。有些事情在歷史上發生過,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如果你能夠了解,心里就有數、有譜、有底了。
曾聽到有人說,“回眸兩百年的道瓊斯指數,每一次暴跌都只是一個小小的褶痕而已”。這話說得聽上去氣勢恢宏得很,但經不住推敲。的確,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個小小的褶痕,但如果穿越時空隧道回到那個時代,就可以看到,所謂“小小的褶痕”在當時可是成千上萬人的財富化作了一縷輕煙!“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歷史,絕不是上下嘴唇一碰那么輕飄飄的。
假如我們能看懂、看透歷史,或許就能多幾分凝重,少幾許輕狂;多點謹慎和敬畏,將來犯錯誤的幾率也自會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