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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滕泰 出版社:機械工業出版社 |
什么是財富?在阿爾文·托夫勒之前,我們的理解可能是錢、土地或房子。這樣的認識淵源自古希臘思想家色諾芬的觀點,他把“財富”跟“經濟”等同起來,認為兩者是同一個概念;而亞里士多德則對此作了進一步明細,指出前者不過是后者經營活動所產生的有價物(貨殖)。后來的古典經濟學乃至多數經濟學派由此一脈相承,基本將“財富”視為“商品”,是一切人們要得到的東西構成的,能直接或間接滿足人類的欲望。直到托夫勒,他的《財富的革命》沖擊了我們傳統的甚至有點過時的財富觀,他提出:財富指任何財產,或是共有或是獨有,并具有經濟學家們所謂的“用途”,它給我們提供了某種形式的安樂,還可以用于和其他形式的能夠提供安樂的財富來交換——這個定義顯然與貫穿了二千多年西方經濟學思想史的“幸福”、“價值”、“功利”、“效用”在遙相呼應。其中,托夫勒特別提到“知識作為一種無形資產,它取之不竭,用之不盡,而且將成為未來財富創造體系的主體”。
財富也可以無形,而且隨著第三次浪潮的到來,無形財富會凸顯更大的價值。實際上,在托夫勒之后,人們已然改變了對財富的陳舊觀念。例如滕泰,他的“財富觀”正是對托夫勒式的再度詮釋:財富是指一切具有儲藏、比較或交換功能的效用和使用價值。財富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是非物質的,其價值一般可以用貨幣來衡量。財富的價值并不是一成不變地隱藏于財富對象本身,而是隨著人們的認知而不斷變化。在《財富的覺醒》中,滕泰受托夫勒“三次浪潮”(產業革命)的啟發,也相應地劃分出人類的三次“財富革命”。第一次是以地球表層生態環境為基礎,利用物種繁殖規律獲取財富,因此也叫“生態財富革命”;第二次是隨著礦石、石油、天然氣等自然資源,以及風能、水流勢能等自然運動形式的轉換效用,人類的財富來源終于跳出了地球表層生態環境,超越了對動植物繁殖規律的利用——這種財富來源的拓寬和財富總量的飛躍也叫“硬財富革命”;第三次是以計算機產業和網絡虛擬產品,以及金融產品、知識產品、服務等為財富形態,其來源都超越了客觀世界,擺脫了對地球資源的依賴,這種以人的思維為基礎的財富形態因而也被稱為“軟財富”。
“軟財富”是滕泰生造的概念,也是《財富的覺醒》要討論的核心。在滕泰看來,軟財富的最大特征是擺脫了有形物質資源的限制,其價值更多地表現為無形產品,如品牌、專利、知識產權、票證、信用貨幣、金融衍生品,信息情報等。并且軟財富的價值早已超過了生態財富和硬財富的價值。僅就此而言,滕泰還是沒有跳出托夫勒《財富的革命》所既定的框架,托夫勒早就預言無形資產或知識經濟將是未來財富的主流。但是,我們注意到一個細節,當滕泰明確地指出現代社會中維系人們衣食住行的財富形態早已不敵虛擬的軟財富形態,甚至其重要性——在某些關鍵時期——也遠遠不及虛擬的軟財富時,他卻拋出一個疑問:為什么美國在實體經濟嚴重衰退的情況下要把9000億美元全部砸向金融領域?而中國在股市跌幅超過70%的情況下卻要向實體經濟增加4萬億人民幣的投資?
滕泰的反詰不無道理、卻有所指。他認為,中美兩國在面對經濟危機時所作不同的決策恰恰反映了兩國財富觀落后與先進、過去和將來的差異。特別是中國的經濟現狀既有短期增長下滑的挑戰,也有外部沖擊和國家財富流失的隱患,更有長期財富創造能力的衰退和“中等收入陷阱”的嚴峻考驗。滕泰深知問題的情勢嚴重和迫在眉睫,但他認為,如果要迎接挑戰,只有回歸財富的本質,尋找財富增長的深層次動力,而不是簡單地按著凱恩斯主義的反周期政策循環往復……
拋開“軟財富”是否一語中的,能否行之有效不談,滕泰在“財富觀革新”上的吶喊、疾呼無疑是恰當的。例如,滕泰在書中提到內外交困的2008年過去后,“中等收入陷阱”將是制約中國經濟發展的一大難題。為什么會如此?滕泰的分析是因為有四個瓶頸問題尚待解決:一是收入差距過大造成內需增長過緩;二是城市化進程中形成新的二元結構,城市貧民窟與城市繁華伴生,且尾大不掉;三是資本項目開放造成金融風險和國家財富損失;四是從一般制造業向高端產業和社會服務業升級過程中出現不可跨越的障礙。盡管問題橫亙在前,看起來難以逾越,但滕泰在書中還是從“軟財富”層面探討了幾個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方案。在討論過財富分配、人口城市化和金融領域問題之后,騰泰認為,中國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是如何回避硬財富制造的資源約束,通過技術和產業升級實現經濟結構的轉型。也就是說,爭取以互聯網經濟、金融虛擬經濟、知識信息經濟為主的軟財富經濟為中國經濟的增長提供新的發展空間,這將是中國能夠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保障。據此,滕泰建議,當務之急是制定國家層面的軟財富發展戰略。
不難發現,滕泰的“財富的覺醒”很大程度上是傳統財富觀的覺醒,是國家科學產業戰略思維的覺醒。它給予人們啟發和反思的是如何在知識經濟時代下致富、享富和持富,它勢必將突破人們原有的財富觀,并予以升級和創新。在這個意義上,《財富的覺醒》脫胎于《財富的革命》,但有了具體和深入,更重要的是有了對中國問題的關切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