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之得名,其來尚矣。 炎黃綢繆而東夷昧爽,堯舜畫野而徐土阜昌。大禹分州,海岱其表里; 鏗封土,燭熹乎彭方。 春秋入宋,曾為陪都;戰國歸楚,雄列邊壤。應人順天,三戶而亡秦族;感時知命,一夫足興漢邦。天機微啟,劉季振雄。萬騎奔突乎西路,五星連珠于東井。滅秦興漢,七年功成。天地翻覆,郡國互代,則有泗水、沛郡、楚國、彭城國相賡續。一方大國,千葉王侯,綿延隋唐,連絲斷藕。降而宋元,臨河泗以稱大府;垂而明清,眺江淮乃列名州。奎婁分野,據九夷之歸地;汴泗交流,當吳魯之分疆。湍 九轉而金鼎隱匿,明光七曜而古佛安詳。漢魏有禪代,豐沛同炎涼。城堞時毀棄,銅山屏風霜。 或曰:“天下之大,方州多矣,汝何矜矜于一郡而夸示童蒙?”吾謝之曰:徐州固為蘇省之北陲、華夏之東邦,然山不管窺,海不勺量,人不貌取,珠不斛裝;雖名郡叢立,如斯州之地利人和者,罕有其匹也,乞為智者道之。 徐偃避戰,憐其民以懷大仁;彭祖斟雉,敬其君而獻至誠;季子掛劍,恤其友以踐宏義;紀信赴湯,救其主而行純忠。一脈正氣,百代同風,此數子者,孰云無義?孰云無情? 南臺戲馬,項羽扛鼎;北山布陣,韓信鏖兵;美酒宴賓,寄奴北伐;花園遣將,德鄰逐倭。武風蕩蕩,武魂悠悠,此數子者,孰言無勇?孰言無功? 石渠校書,劉向達乎天命;金馬論難,劉歆精于文衡;秘閣著錄,子玄通乎史辨;陋巷苦吟,后山成其三宗。道德文章,與時俱化,此數子者,孰謂無樹?孰謂無成? 武則建乎勛業,文則顯于功名;女子貞烈以溫婉,男兒豪俠而熱情;山川毓秀,鐘乎生民,徐人大任,豈非天統? 要之,則徐土沃壤,宜植嘉禾;豐沛源泉,適醞瓊漿;唯圣賢者饗之矣。故老聃布道,沛澤流韻兩千年。仲尼觀水,呂梁懸水三十丈。子長采風,歌臺沽酒訪遺老。孟堅作銘,泗亭烹茶話滄桑。流風所及,云帆汴泗;乘時而動,直轡帝鄉。玄德守沛,還待溫侯射戟。孟德入徐,寄意云長受降。昌黎宦冷,香山情長,太白留句嘆子房。東坡知徐,子由對床,范公生死戀徐方。康熙駐蹕,乾隆南巡,潤之七次登龍岡……此不可解之秘也,亦無由道之緣矣。適彼樂土,游彼樂鄉,鴻鵠一舉,排云直上。 畏戰者恒曰:徐方乃四戰之地,故民無百年之安,城無越代之完。此論亦似是而非者焉。夫戰,非河山之誘也,非城郭之招也。無喋血之將,何以有屠城之悲?無好戰之徒,何以有頻戰之亂?故止戰,在理政而解紛,又控驕以任賢;此乃弭亂之大道、求治之重典。若遇外戰,則敵我不兩立,家國無兩全;衛國為本,御辱當先,又何懼乎兵兇而戰險?抗日軍興,徐州會戰,千秋一劫,孰敢坐觀?神鬼決力,淮海大戰,共和定鼎,天下大安。淡出記憶,直面今天,徐州風物,盡收目前。六十年無戰事,此非和平之城歟!三代人興大業,此非財富之都歟! 倚九里而筑壘,面云龍而懸斗。左子房以馴獅,右楚王而牽牛。黃河西來以南曲,運水北至而東走。群峰拱衛,二水繞流。金城啟鑰,湯池行舟。干戈入庫,征馬飲廄。六畜興旺,五谷豐登。八風拂煦,四輪輻輳。內外同欲,上下同謀。江山和諧,人神共求。如此際遇,誠百代之無期、千秋之絕有也。既民望之所歸,復天命之所修。生于盛世,豈能無為!建我新城,安可袖手!納天下之貨殖,交四海之朋友。功德邁乎往哲,膏澤存于身后,又何疑焉!又何求焉? (本文略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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