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資本找不到出路,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話題了。一方面,我們急需民間資本更加活躍;另一方面,實體經濟也急需金融的幫助,非常的缺血。那么,這兩者為什么老是對接不上?如何才能讓民間資本找到出路?民間資本的現狀到底是怎樣的?央視財經頻道主持人沈竹和特約評論員清華大學蘇世民學者項目主任李稻葵、著名財經評論員劉戈共同評論。
如何讓民間資本找到出路?從民間資本到民營銀行,路有多遠?
張忠來是溫州一家文化公司的經理,他的公司有14名員工,做慶典晚會,是最典型的小微企業。張忠來一直想通過銀行貸款來壯大自己的企業,但苦于沒有抵押物和擔保人而沒能成功。最近聽到政策的變化,趕緊到銀行咨詢。
工作人員:有沒有房產(在你)名下。
張忠來(溫州某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目前還沒有。
張忠來的理解是,央行取消了利率下限,這樣在高風險、高回報的原則下,銀行有可能會對降低對小微企業的貸款門檻,可就這次的咨詢結構來看,現在的貸款和以前的門檻一樣,沒有任何大的改觀。
張忠來(溫州某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利率其實不是最關心的,我們關心的問題是,國家出臺這么多政策,對我們中小企業來講,貸款能不能貸給我們。(如果)不能貸給我們,比如它利率再低,低于5(厘),低于基準利率,對我們來講貸不出來,還是沒用的。
與張忠來一樣,還有一些中小企業也有這樣的擔心。
凌榮清(上海真真凈凈空氣處理設備有限公司董事長):它們門檻也不低,我們本身很難貸到款,我們平時就利息適當高一些,我們有可能能借的到的話,也是蠻好了。
楊奇才(上海奇歡文化有限公司總經理):我們當初貸款,就是在基準利率上浮15%,還是蠻高的應該說。本身它就需要錢,本身也沒什么錢。所以說,當然還是希望國家能夠更多地支持我們這樣的小微企業。
李稻葵:金融體制需要本質上改革 需要大批草根型的金融機構進入(《央視財經評論》特約評論員)
很多的民營投資者找不到去處,很多已經是非常擁擠的產業,積聚了大量的民營資本,利潤率越來越低。可是另外一些利潤率很高的部門進不去。
另外,金融體制也有問題,我們經常說這個比喻,就是很多參天大樹,沒有灌木,沒有草。參天大樹只是給大企業服務,給小企業提供不了服務。為什么?再說的本質一點兒,大的銀行是靠硬的信息來管理的,比如基層的一些貸款員把一些基層的潛在的客戶變成電腦的信息傳給北京,傳過總部,傳給上海。但是這個硬的信息傳上去之后,馬上很多非常鮮活的軟信息沒了,但是小企業大量是軟信息,創辦人是不是靠譜?行不行?所以怎么辦?這需要本質上改革,需要一大批的小型的、草根型的金融機構進入,從而用草根的金融機構幫助草根投資者,互相幫助。最直接的就是,允許一部分的民營資本去辦小型的、微型的金融機構,包括銀行。
比如說我們國家大概有一百家股份制的和大型的銀行。但比如說美國是同樣的大陸型經濟,他除了幾十家大型銀行之外,還有大概600多家社區銀行。多年前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看一個廣告,開始不懂,現在回過頭想就明白了。這個廣告是本地的銀行在當地電視臺做廣告。這個廣告是這家銀行的職員打著領帶,穿著西裝,很正式的在上班的路上,一路走,一路跟很多朋友打招呼,一邊是賣海鮮,一邊是開餐館的,一邊是修車的,最后說這些人都是我的客戶,我幫助他們成功,最后是一家小銀行的名字。這就很鮮活。這就是說一部分人是朋友,是哥們兒,一起在一個區域長大的,知根知底,他能夠用個人的職業信譽來擔保,我給這個人貸款,通過他的貸款,把周邊的企業拉火了,我們缺的就是這個。
劉戈:高大上的銀行和草根型的企業匹配起來太難(《央視財經評論》評論員)
我們現在的大銀行都有自己的一套規范的規定,這些規定是正確的,它是為了降低他的風險,但是他在和具體的這些小商戶對接的時候,他一定是有問題的。
我在東南亞就看到了一種情況,銀行是一天一貸的。就是早晨起來以后我貸給你,在市場里面,那你去進一條沙丁魚,然后你這一天賣了,晚上的時候,我就結貸了,那這一天的利息是多少?很多利息也挺高的。但是這對于那一些小小的創業者,那么買一條沙丁魚的這筆錢對于一個農戶、一個小販來說,他可能拿不出來。所以他必須是很小的,很草根的這樣一些銀行,他才能完成這樣的工作。否則這樣一天一貸,勞動力成本就很高,大銀行負擔不起這樣一個勞動成本。
當很多的企業已經就在社區里面,很多的小企業,它就根植在社區里面,區域性很強。那么和他配套的這些銀行,都是高大上的銀行,都是總部在北京的銀行,都是住在金融街里面的銀行,那么這個銀行離著這么遠的管道,他的這套體系真的和具體的鄉土鎮里面,他需要的這種金融環境也好,文化環境也好,匹配起來太難。
李稻葵:中小型金融機構要松綁 實體經濟本身也要松綁(《央視財經評論》特約評論員)
我想除了這個中小型金融機構這方面要松綁,要大大幅度的放寬之外,實體經濟本身也要松綁。我舉個例子,比如說石油,一說石油,大家都覺得這個東西必須要是大企業來做,要監管,這是不對的。其實石油行業有大量的上百個子行業,真正一家石油公司不是什么都干的,鉆井是專業公司,運輸是專業公司。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應該一項一項一項的,實事求是的,把這些大的行業把它拆開來,一個一個子行業去放開。比如石油里面,探勘可能需要花錢,那么你鉆井那部分是不是就可以放開了?鉆井本身這個行業,實際上是規模有限,因為最需要花錢的是整個探勘加整個融資,那是要花錢的。如果就是勘探、鉆井本身,就像我們蓋房子那個建筑一樣,建筑實際上不需要花錢,開發商需要大量資金的,所以可能需要實事求是的,一項一項打開,就解包,打開、拆開這個盒子,一個一個的發糖。
李稻葵:我們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也可以由民營經濟提供(《央視財經評論》特約評論員)
我特別寄于厚望的是基礎建設,關于基礎建設,一般人認為這個東西當然得政府做了,不一定,真的不一定。我舉個例子,比如香港、紐約,很多基礎設施還有公共服務是民營經濟提供的,是民營投資者提供的。香港的大部分隧道都是公司投的。反過來問,哪些隧道是政府投的?很少,大部分是民營經營投的。怎么投?就是給他一個運營期,說20年你們運營,然后費用跟通貨膨脹掛鉤,政府承諾這方圓20公里,我不修隧道了,我保證你的流量不能太低。再比如說紐約,紐約垃圾的收集是私人公司干的,私人公司通過競爭,通過拍賣,參與投標,政府給他了,然后政府給他一部分錢,政府再監管質量,然后民營經濟來做。
關于這些事情,我寄希望于一些地方政府多創新一點兒,三中全會給我們沖響了號角,給地方政府開了綠燈,讓他們去實驗。這方面我覺得需要我們去挖掘,我們新聞界的記者朋友們,應該多跑基層,多給我們提供一些信息。
劉戈:民營資本應該和社會需求門當戶對的結合起來(《央視財經評論》評論員)
民營資本有大量的閑錢出不去,主要是跑到房子里面了,就跑不到實體經濟里面。所以實體經濟缺金融管道,能夠有合適的金融管道和制度設計,那么我覺得民營資本和整個社會需求緊密的結合起來,門當戶對的結合起來,那么民營資本也有了出路,然后我們很多的社會事業,很多的基礎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