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才夠你養老?你的養老金來自哪里?”聯想集團2006年在籌備企業年金的過程中,發現這件有利于職工的好事,沒有得到積極回應。
年輕人很少有去設想幾十年后的退休生活,甚至不知道幾年后是不是跳槽,每月扣繳一小筆錢,不如領現,這就是企業年金七年前剛起步時面臨的困境。因為那時沒幾個人說得清什么是“企業年金”。
中國雖然也在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逐步建立以基本養老、企業年金、個人養老為三支柱的養老保障體系,但目前的現狀卻是依然令人焦慮。
對比一組數據,或許可以給我們更多的直觀感受:
據統計,截至2011年6月,在美國20多萬億美元養老金總資產中,政府養老金占比12.5%,企業年金占比64.0%,個人退休賬戶占比23.5%;而到2010年底,中國的養老金總資產為2萬多億人民幣,政府養老金占比89.5%,企業年金10.5%,個人退休賬戶幾乎沒有。
按照制度設計,企業年金應該成為我國養老體系第二支柱,第一、第三支柱分別是基本養老保險、個人商業養老保險,但顯然,能稱得上支柱的只有基本養老保險。
業界曾寄予厚望的企業年金,在現實發展中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迅速。到了2011年底,我國企業年金規模也僅達3500億元,距離此前業內的保守估計到2010年達到1萬億元相去甚遠。而2011年末,全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累計結存為19497億元。
中國保監會副主席陳文輝指出,中國整個養老保險體系的發展不大平衡,比如補充養老企業年金,個人養老保險替代率非常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也就是說,平均而言,中國人退休后的養老金近九成來源于政府的基本養老保險,而來自企業年金的部分僅占很小的一部分。過度依賴基本養老保險,顯然會降低生活標準。
研究表明,福利支出占GDP的比重每10年約提高1個百分點,養老金對退休前工資的替代率過高,已成為財政的包袱,在老齡化的背景下,容易引發政府未來的財務持續性風險,企業年金不發達,則會更進一步放大財政的壓力。因此降低基本養老保險替代率,提高企業年金替代率已成為當前各國的共識。
目前的希臘正是由于政府背負過高的基本養老等福利而深陷債務危機。
平安養老保險的研究表明,2007年希臘基本養老金替代率達95.7%,企業年金參與率僅有0.2%,而與希臘人口差不多的荷蘭,企業年金的參與率高達69.3%,最終結果是兩國民眾享受的實際退休水平大致相同,而荷蘭的政府公共養老金支出則遠低于希臘。
“走過了養兒防老時代的中國,養老體制正在逐步建立和完善中,發達國家中,政府養老占的比例并不高,是靠商業保險的補充解決這一問題,中國應該提早規劃,未雨綢繆。”大都會人壽中國首席執行官貝克俊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表示。
不過,在中國,企業年金似乎成了少數人的消費品,做年金的企業以盈利優厚的央企和國企為主,被戲稱為“富人俱樂部”。中小企業由于資金規模較小,幾十萬甚至幾萬元的年金總額,投資渠道較窄;養老險公司則出于管理成本的考慮,視之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鄭秉文此前的調研數據顯示,我國企業參與年金計劃的比率僅為1%,且絕大部分是中央和地方有實力的國有大中型企業,主要分布在交通、通訊、能源、金融等壟斷行業,中小企業基本上被排斥在外。
以我國最大的養老險企業平安養老為例,其主要成功合作年金計劃包括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中石化、中石油、國家電網、一汽大眾、紅塔集團、聯想集團、海爾、秦山核電等明星企業。
同時,中國養老金資產收益率過低也在蠶食著中國人的“養命錢”。
中國的養老金每年都面對著巨大的利差損,養老金規模上每年增長10%,年均收益率僅為2%,遠低于CPI的增幅,而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統計的5年年金年均投資回報率卻達到11.43%。這意味著在基本養老基金占比巨大的結構下,我國的養老金的貶值風險巨大。
“中國式養老是儲蓄性養老,而不是投資性的養老。在養老金儲備總量中,不能僅靠繳費繳出來,而是要靠投資滾動利用復利的原則增值出來。”中國平安養老保險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杜永茂接受《經濟參考報》記者采訪時強調,養老保障體制的失衡是中國養老金儲備嚴重不足的根本原因。
美國羅素公司的一份研究報告稱,美國個人養老金賬戶每領取100美元養老金,其實只要個人交10%,其他90%都是增值出來的。
中國保監會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陳文輝表示,在整個養老保障體系建設過程之中,應在注重建機制上面花大的力氣,通過運用市場機制來提高整個基本養老保險的運行效率,實現一種機制的可持續,建立多層次的養老保障體系,并通過政府的引導,包括試點個人延稅型保險養老產品等提高企業、個人參與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