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一種論調,不僅在歐洲,而且在世界其他地區都變得越來越流行。此論認為,歐洲中央銀行(ECB)是歐元區的大救星。也就是說,ECB扮演著引領歐元區走出債務危機的主角。 在這種光環的籠罩下,ECB不負眾望,在9月6日的月度理事會會議上拋出了一項重大計劃。有人通俗地稱之為新國債購買計劃。其實,它的學名叫“直接貨幣交易(OMT)計劃”,其關鍵內容主要包括四條: 第一,購買國債的數量不設上限。這一次,ECB將不惜血本,無限量地購買歐元區重債國發行的債券,需要買多少就買多少。 第二,購買活動在二級市場進行,購買對象為1-3年期短期債券。至于長期債券,購買活動在一級市場進行,購買者不是ECB,而是歐元區永久救助工具“歐洲穩定機制(ESM)”。 第三,ECB放棄優先債權人地位。在債券市場上,優先債權人地位意味著當債務重組時優先獲得賠付的權利。在今年稍早的希臘債務重組中,民間投資人所持希臘國債的價值被大幅減計,損失慘重。而ECB因享有優先債權人地位,其所持希臘國債價值未受影響。此次ECB放棄優先債權人地位,目的是為了消除民間債權人的疑慮。 第四,ECB只幫助那些主動提出申請并滿足相關條件的國家。如受援國未達到相關條款要求,購債行動將被終止。 其他條款且不說,單就這四條而言,就不難看出重債國家想獲得ECB的資金并沒那么簡單。 首先,ECB并沒說OMT計劃什么時候開始執行。分析人士一般認為,即使能實施,也還需要一段準備時間。 其次,所謂“相關條件”的內容目前尚不清楚。據說,每個國家需要滿足的條件各不相同,談判成形也需要時間。 第三,要想獲得幫助必須主動提出申請,這一條看似簡單,但對于西班牙和意大利來說則很難。
西班牙和意大利分別是歐元區的第四和第三大經濟體,主權債務危機日益嚴重。分析人士普遍認為,這兩個國家遲早都會步希臘、葡萄牙和愛爾蘭的后塵,向歐盟提出救援申請。ECB此番推出OMT計劃,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幫助這兩個國家降低融資成本。但它們卻似乎不太領情,遲遲不肯提出申請。 這中間的原因,說復雜也很復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往簡單里說,歐盟的援助資金不白給,往往附加嚴苛的條件,比如縮減預算、緊縮開支、經濟改革等。政府實行緊縮政策,將直接影響普通民眾的就業和福利。于是,老百姓抱怨抗議之聲四起,執政者地位難保。政治家吃的是政治飯,不能不顧忌手中握有選票的老百姓的聲音。 西班牙首相拉霍伊的支持率正在下降。意大利總理蒙蒂本來是一位廣受尊敬的經濟學家,可現在上臺時間不長,在老百姓中的支持率卻不斷下降。明年春天,蒙蒂將面臨大選。如果他還想當這個總理,就不得不謹慎從事。 與意大利相比,西班牙的債務問題更加緊迫。西班牙公共債務總額今年第一季度再增5.39%,達到7745.49億歐元,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的72.1%,創歷史最高水平。而且,西班牙10月將有240歐元債務到期。因此,分析人士預計,西班牙政府將于10月向歐盟提出救助申請。 不難看出,歐元區的債務危機問題不止是一個經濟問題。它更是一個政治問題。如何解決債務危機問題,各國政治家需權衡自己在本國的政治利益。因此,ECB雖然推出了OMT計劃,但歐元區成員國,特別是西班牙和意大利,是否接招,或什么時候接招,現在沒人能下定論。 因此可以說,ECB的新國債購買計劃雖然救不了歐元區,但可以給政治家們購買一些時間。歐元區領導人可以利用這些“買來”的時間,再次尋醫問藥,救治債務纏身的重債國家。 對此,ECB的當家人德拉吉也頗有自知之明。他說,解決歐債危機需要“兩條腿”走路:一方面,ECB提供貨幣支持;另一方面,歐元區各成員國需要積極的增長與就業戰略、健全的財政政策與深層次結構性改革。 ECB已向前邁了一大步,剩下的就是各國緊密跟進。否則,歐元區仍有解體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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